“我那几年过得混蛋,说的好像你就好得到哪里去。”他不冷不淡地瞥了眼略带心虚的喻崇义,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在那装没听见。
他带人打架闹事、招摇过市好歹是闹在明面上的蠢事;而这家伙,手黑得很,暗地里没少借着他的名义在背后搞名堂。
当年若不是因为喻崇义顾忌着那个人没敢闹得太出格,说不定他今天就不是在云巅之宴见到他,而是在某处的监狱里了。
他轻声,喉间艰涩:“说好了,不提她的。”
“是吗?是谁一开始犯贱的?”秦司礼不屑笑笑,话语里带着锋芒,薄唇轻启:“我刚才那句话字字句句都未曾提起她,是你自己,字字句句都听成她。”
第62章 喻崇义
这是在暗讽他自作多情么。
喻崇义垂着眼睑,目光落到安安不谙世事的清澈眸子上;似葡萄一般的黑眼珠像极了她的母亲。
——水汪汪的。
好似一眼就望进了人的心底。
他俯身凑上前,用尾指勾着安安的小手,脸上带着笑,诱哄道:“安安,你叫什么名字啊?”
茫然咬着糖的安安似乎顿了一会。
尾戒银质,略微冰冷的触感让安安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她看着眼前的喻崇义,又试探性的伸出手,安慰般‘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叔叔好像是个傻子。
她笑着,眼眸晶亮,“安安,叫安安呀。”
‘杜琢然就是杜琢然,不会是别人。’
记忆与现实重合,两幅画面好似变成了一副。
有挥之不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将他拉回了许多年前。
他陡然变了脸,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想去碰一碰安安的脸。
记忆里刮起了风沙,心脏似乎被一道一道砸得生疼。他和她,似乎有许多年未见了。
“叔叔,你哭了?”
走失的理智却在最后一刻陡然惊醒,喻崇义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
过往太过美好,让他沉醉如斯;乃至今日见到了她的女儿,恍惚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如果当年……
算了,哪有如果。
“没有,安安看错了。”
安安却是不信,她抓着糖果棒,挥着小手向喻崇义喊道:“麻麻说骗人是小狗,还会长长鼻子!叔叔说假话会中坏魔法哦!”
秦司礼在安安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神色落寞的喻崇义,不发一言。
杜琢然结婚那一年他正被老爷子流放海外,在黑色交易与战火中挣扎厮杀。
那一年的所有消息,他全然错过。
喻崇义对他那位表姐存有异样感情其实他早已察觉,他有想过挑明时杜琢然会婉拒,或是答应;但却没想到喻崇义会这么怯懦,连表明情感都不敢。
生生看着喜欢的人嫁予他人。
现在朋友的立场他替他惋惜,连争取都不曾争取就失去。
而站在杜琢然表弟的角度上,他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一生顺遂。
无论这份幸福来自于谁,是谁给予的。
如今杜琢然夫妻和睦,家庭美满,还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安安;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漆黑如墨的眼眸闪过几分暗色,喻崇义躬下身子与她平视,抬手将安安额间垂下的几缕发丝小心翼翼地收至耳后,嗓音微哑:“你妈妈说得对,骗人会长长鼻子,会变小狗;所以安安不要像叔叔一样说谎,知道吗?”
他这辈子说过无数个谎言,在各种各样的环境里,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这张嘴给予无数女人爱的承诺,但最终都是一场虚梦。
当年秦司礼在得知他喜欢杜琢然的当天,就约了他在束方校场狠狠打了一架。
他心中有鬼,不敢启齿;只能被秦司礼摁在地上单方面碾压。
从爱上那个人时起,她的名字就成了他的死穴。
“安安不要叔叔长长鼻子,也不要叔叔变成狗狗!”
漫天的悲伤将安安环绕,她被喻崇义的情绪感染,此刻竟然因为一句玩笑话变得难过起来。
第63章 小天使
“安安,他不会变成狗。人生下来就永远是人,狗生下来就永远是狗。”秦司礼将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哄着:“就像安安长大了也只会是安安,安安养在花园里的小白兔长大了也只会变成大白兔。”
听了这话,加上对于舅舅的天然信任感,安安的情绪才好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睛,长睫像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
喻崇义被她这么盯着,心里顿时软成了一团。
若不是顾忌秦司礼这个人间杀神在场,他恐怕当初就不管不顾地拐了安安回家,当小祖宗养起来!
“安安,喜欢糖。”
安安坐在一米多高的婴儿凳里,两条小短腿在凳外忍不住地乱晃。她手里拿着早前从兔子书包里翻出来的两枚糖果,糖纸精致可爱,在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