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原!”楼懿文怒不可遏,蓦然砸了茶盏,抬起手狠狠给了楼清原一巴掌!
上位者的气场在这一刻全然释放,她脸色冰冷,语气低沉而缓慢,却不容置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纵容犯罪!”
“好一个将错就错!你又是在为谁易地而处,设身考虑?如果今天是你站在楼蔷这个位置上,你好意思开口吗?你要脸吗!”
掌心的反作用力让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楼懿文望着被自己打偏过脸去的小儿子,眼底盛满了恨铁不成钢。
“楼婕锦衣玉食,受着鲜花与赞美长大;而我的楼蔷却只能在山沟沟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凭什么无视她的苦痛?就凭楼家用资源堆砌出来的优秀吗?”
“若是这种天赋,我过去能造出来一个,那我未来就能造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全看我愿不愿意!”
话意冰冷而决绝,楼懿文数天以来积压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楼清原彻底点燃爆发。
一部分怒气来自于唐家暗地里的小动作,一部分的确是因为对楼蔷过去的遭遇而产生了怜惜。
楼蔷自小脱离楼家长大都成长到如今的冷静与理智,背后身份更是成谜。
如果她没被调换,被她精心教育,未来成就是否不可估量?
她闭了闭眼不忍再想,只越发觉得心痛。
“……母亲,您每年可以向启常大学提供上百万的资金资助贫困生求学,为什么偏偏容不下一个楼婕。”心底的天平似乎开始倾斜,楼清原握紧手中的短笛,掌心用力,似乎在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如果血缘关系真的这么重要,那你资助的那些学生算什么呢?”
这些话听得楼懿文气极反笑,搭在太师椅上的手狠狠攥紧:“你把她们当什么,又把楼婕当什么?”
第34章 落子无悔
虽然语气咄咄,但她的话中却饱含力量:“那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出自贫困的家庭,当中有些人还未成年就遭受着被嫁人的风险;但她们却依旧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这所大学,每一年我收到的感谢信都可以堆满整个储物间。她们对我心存感恩,未来以报效社会为己任!”
“可你口中的楼婕做了什么?唆使我愚蠢的儿子到我面前为自己开脱、求情,楼蔷还没回到楼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踏着她上位;抢走楼蔷的生父母还不够,还要联合你给她下马威。楼清原,你太令我失望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厅内的空气都静滞了。
安静到连针落在地的声音都可闻。
楼清原攥紧手中的短笛,似乎在为自己汲取一些微薄的力量;他低垂着眸,不敢直视楼懿文的眼睛,只沉着声断断续续开口道:“婕儿没有要我为她求情……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楼蔷一回来就夺走了她的父母,她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想,帮帮她……”
帮帮她,而已。
“夺走?甄茹为了将她留在楼家不惜放弃自己七成的股份,对自己的亲女不喜,更是要将楼蔷出生时的影片悉数毁灭;到底是谁夺走了谁的父母?”楼懿文唇边挂着讥讽,每一句话都带着冰冷的刺骨寒意。
她居高临下,瞧着楼清原依旧倔强的侧脸,心底更是冷了几分,“古往今来,血缘关系无疑是一个家族里最好的团结纽带,虽然手足相残的事件层出不穷,但它毫无疑问是在这里水深火热的世界中繁衍下去的有效方法。”
“你谴责我只看重血缘关系,完全看不见楼婕的优秀,对一个来自乡下的楼蔷却重视的不得了。可你错了,正是我看到的楼家教育的成果,才更是要做出这样的决断。如果楼婕是你三哥名正言顺收养的孩子,我一定会将她当成我的亲孙女一样看待。但她偏偏不是。”
“如果我今天对楼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对楼蔷何其不公平。她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总要有人付出一些代价来抚平她的伤痕。”
“哪怕为此得罪许多人……”楼清原咽下无声的叹息,声音很轻:“你也要这么做吗?”
如今与楼婕有牵扯的人可不仅仅是楼家人。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教导她乐理的老师,何贤平。此人出自何家,在帝都大学还挂着名誉讲师的名号,京中叫得出名字的音乐人有不少都受过他的指导。
更别提那个小提琴家冀洪健背后的力量。
半晌后,茶盏落在楠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听见楼懿文坚定的声音:“我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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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想过要留下。
哪怕在没有与楼泽良夫妻见面之前,她也没有想过要回到楼家。
这就是为什么她只跟老师请了六个月假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