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南一下子长出一口气。
傅怀北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拄着拐杖慢慢悠悠或者跳着走,李知南想了又想,还是选择推上轮椅带他出来。
临近中秋,又是周五,但好在时间还早,游人不算太多。
李知南看了看表,犯愁的皱起眉。
——六点半回去够看个什么灯展?顶多天刚黑没多久。
李知南回头瞟了两眼在不远处跟着的两位伪装好的保镖,俯下身小声问:“少爷,你想看花灯吗?时间可能要比预期晚一点。”
“当然,”傅怀北浅浅的笑,“时间吗?堵车之类的借口怎么样?”
李知南又看了一眼后方跟着的两位彪形大汉:“但是我们是专车接送……”
“没事,有办法的。”
下午六点,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小道两侧的商铺率先点起灯,叫卖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回荡。
李知南从包里抽出毛毯盖在傅怀北腿上。
傅怀北冷不丁开口:“就现在。”
“啊?”
傅怀北回头眼带笑意望向李知南,声音轻快:“跑!”
“左边,再左边一点。”
“向右拐。”
“直走,那个岔路口向左。”
李知南把步伐控制在快而不显得刻意的频率,过了岔路口,在假山背后小心回头:“啊,他们没跟上来了。”她摸摸鼻子,有种开着轮椅狂野飙车的错觉,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装作意外失联模样。
“李总助辛苦了。”傅怀北笑意更深。
人造小瀑布倾泻而下,汇成小溪流去,荷花灯在风中舒展,浅而温柔的灯光映在水中。
李知南掏出手机按下快门。
傅怀北看向李知南,墨色的长直发低低束起,安静的躺在脊背上,色调明媚的花型耳环花蕊处发出点点红色光芒,摇曳在深蓝色的天幕中。
“怎么了吗?”李知南注意到目光,摸摸自己的耳垂
“没什么,只是觉得饰品很适合李总助。”
“这还是你送的生日礼物…谢谢,”李知南推着傅怀北继续往前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人流量再次增大,逐渐显得有些拥挤。
灯火映在傅怀北漂亮幽深的眼睛里,他说:“有时候想放弃,但是看到这些,又会想着坚持一下活下去。”
傅怀北一张脸棱角分明,偏偏双眸生的秀气多情,中和了骨相的英气,使他更偏向俊美。
李知南推着傅怀北走上旁边无人的狭窄小道避开人群,不知不觉的,她望着旁边路上的一家三口有些出神。
傅怀北指了指天边静悬的一轮月:“日子过得真快,明天是中秋节啊。”
李知南回神,笑了笑,又想起身前坐在轮椅上的人看不到,晃了晃头,说:“那边有卖月饼的,要尝尝吗?”
傅怀北垂下头,又回头冲她笑:“……好啊,说起来也很久没吃了。”
李知南给两人各买了一个五仁馅月饼,想了想,又给两位保镖追加一份,待会权当赔罪。
热乎乎的月饼捧在手里,二人继续慢慢悠悠向前,使了点小计策甩开保镖,但似乎又没什么好做的事。
花灯看过几个片区,再往后不过是大同小异,逛着逛着也就索然无味。
“这是什么?”李知南望向长廊两旁,“猜灯谜?”
傅怀北拉下低矮些的一块木牌:“久雨初晴?”
“昨天的昨吧。”李知南凑过去看了看,一下报出答案。
傅怀北愣了愣,摇头说:“嗯?我还真没想到。”
“草上飞?啊,这个简单”李知南也拉过一块木牌。
傅怀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确实不擅长这些。”
“早,去掉草字头就好。”
“你很厉害呀。”傅怀北笑着看向她,纯黑的虹膜映着点点灯光,显得神情专注又认真。
李知南忙摆手说:“啊啊,谢谢,没有没有……”
走廊的尽头,是脸色难看的两位保镖。
李知南微笑点头:“抱歉,刚才人太多了所以一下子走散了,耽误了一些时间。”
一字一句似乎在道歉,但又显得理直气壮。
带头的那人点点头:“希望李总助和二少爷这次不要再和我们走散。”
李知南这才发现又多了两人。
一共四人,两人开路两人殿后,李知南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把傅怀北保护的太好。
回去的车内安静无声,只能听到旁边人的呼吸声。
傅怀北靠在座椅靠背上阖着双眼。
七点十五,黑色商务车距离宁海疗养院仅剩不到五十米。
李知南睁大了眼——
滚滚黑烟升起,火光冲天,如恶魔般笼罩着疗养院。
她摇下窗户,火舌舔舐的声音和人们的吵嚷声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