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74)

宋柏打断他,认真道:“小伙子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不过我太老爷爷曾经传过我一句辟邪口诀,念上十遍妖魔不近,你要不要?”

唐拾瞥他一眼,提前为小青年点了一根蜡烛。

小青年被糊住了,探头过来看宋柏敲了一行字,然后递给他。

只见手机备忘录上写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小青年一口老血淤在胸口,气急败坏地转了回去。

“这位先生,福自天来,你一没做过亏心事,二没得罪人,没什么好怕的。”一道声音自走道上传来。

唐拾抬头,看到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走道上,衣服上纹着繁复的银线,大夏天的裹得竟然比他一个洁癖还严实,他左手手腕上挂了一串盘得光润的佛珠,另一只手捏着一个小巧的银色铃铛,恰是刚刚将他们从梦里惊醒的那一串铃。

他手支在座椅的后方,指尖的铃随着车的摇晃发出微弱的响声,坦率地迎上了唐拾探究和怀疑的目光。

这人长相丢在人群中算是上乘,却跟宋柏骨子里透出来勾人的俊美不同,他神色温驯,肩若削成,五官像是用刀细细雕刻然后用水润过的玉,透着一股古典的风味,俊得温和而带着一股书卷气。

更特殊的是他眼角有一颗清晰的泪痣,恰到好处地点在右眼眼角。

宋柏嘴角勾着一丝笑:“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沈,名寒潭。”男子自报了家门。

宋柏也不欲藏着掖着,坦然道:“宋柏。”

“那位先生是一起的吧?”沈寒潭握着银铃,看向一边。

“唐拾。”唐拾淡漠地报了名姓,便懒得再作交涉。

“刚刚多谢先生帮忙,”宋柏到了声谢,旁敲侧击地打听,“沈先生看着不像寻常游客,来这里做什么?”

沈寒潭笑笑,道:“在家闲来无事,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罢了。”

一听就是鬼扯。

聚魔地,莫名其妙的梦境,古怪的银铃,说话还跟算命先生似的,哪样都彰显着这人并不单纯。

偏偏人家刚刚救了人,也不太好为难。

“那二位就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沈寒潭落了座,座位竟正好实在斜后方,隔了一条过道,大约是存在感太低,他们从上车以来都没注意到这人的古怪。

“等等,”唐拾终于开口道,抬起眼睛直视着沈寒潭,“沈先生知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

“叫我沈寒潭就可以了,”沈寒潭温吞的笑容有一丝耐人寻味,“唐先生这话问得有趣,我不过是来这里一游,碰见事情就解决一下,哪里知道这山里有什么?”

方才遇到的赶尸队伍未必是假的,却也不能说真,非要讲的话他们可能被拉进了某个阵法,而阵法的核心就是幻境。

唐拾跟他对视了几秒,沈寒潭一双眸子古井无波,读不出什么东西来。

又跟他对话几句,根本像是推太极似的你来我往,什么都没问出来,唐拾有些不耐烦了,宋柏拍了拍他的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

宋柏略一思索,赞了一句:“佛珠不错。”

“这个啊,”沈寒潭温温一笑,摊开手掌,露出那串珠子,果真不是普通的珠子,上面雕着复杂的纹路,像字又像符,“这是签珠。”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有人动作,宋柏不经意地瞄过去,看见赵明川在后面疯狂地招手,祝山乾还被刚刚的幻境吓得心有余悸,缩着脑袋只露出半个头。

赵明川也想交涉,但对于这一块他没有宋柏擅长,于是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直到终于蹲不住了。

宋柏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让他们别动。

前排的小青年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直到听到签珠,好奇地扭过头来:“这珠子值不少吧?拿来干什么的?”

“算命。”沈寒潭说道。

宋柏心说难怪他老觉得这人穿得像是个风水先生。

小青年兴冲冲地探出干柴似的细胳膊:“那大师您看看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小青年只当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沈寒潭认真思考了一下,把那串珠子解开了,圆滚滚的木珠落在掌心:“手相我不擅长,你取两颗签珠即可。”

宋柏和唐拾对视一眼,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决定观望。

小青年挑挑拣拣,找了两颗,虽然上面的符号他不认识,但总觉得挺高级。

“投。”沈寒潭温声道。

珠子抛到空中,在掌心咕噜噜转了两圈,停住了。

小青年细细观摩着两颗珠子,好奇道:“上面怎么说?”

沈寒潭只看了一眼,就道:“不吉不凶,忌投巧,买的彩票中不了,股票也不行,回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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