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50)

还好,还好。伍校尉方想长舒一口气。

“漠北那地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确也不是葬人的风水宝地。”仿佛看不见沈先暗沉的脸色,秋沁之直直地望着无动于衷的那一人,“泠师侄,这兵不当也罢。跟师叔回去,师叔给你找门轻松银子又多的活计,可好?”

咚。掀帘的动作太大,帐帘脱手掉下,“你们先等着,一个都不许跑,”使劲挠了把脑门,伍校尉嚷嚷着,“我、我去找参将。”他听不下去了。

怕是再下去,别说沈先,就连苍泠也没了。思及方才眼花缭乱的身手,他舍不得啊。

当伍校尉忙着去搬救兵,却不料他心心念念想要留住的那人,反而付之哂笑。

恭恭敬敬地一礼,“小师叔盛情,苍泠感怀于心。”直起腰,对上冲自己猛瞪来的沈先,清隽的脸上挂着平和的浅笑,“你无需顾虑我。”

“苍泠,我不会……”

“自古忠孝难两全哪,世子可想清楚?”秋沁之无情地打断,上挑的眼尾凉薄凉薄。

若有所思,“小师叔,”苍泠瞧向他,试探道,“侯爷其实大可将两条路任沈先择其一。在明知做儿子的怎么不可能惦记父亲安危的情况下,再要他选择……这,是否强人所难?”

“苍泠,你可是在猜测侯爷。”

搭在桌沿手指蜷曲,秋沁之睨了他一眼,等着他说下去。

“侯爷并未遇刺……”

不想,秋沁之纠正他:“我说了确是虚惊一场,不代表侯爷没有遇刺。”

探究的目光在肃正的眉宇徘徊,忽地一顿,了然颔首,苍泠道:“侯爷伤得很重,对吗?”

犹如平地一声雷,秋沁之一下站直了身姿,紧抿着唇。

沈先愣在原地,还未明白,只听——

“过了,苍泠,莫要信口胡说。”

“所以,我猜对了。”

“苍泠!”

“小师叔,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总爱攥拳头吗?”

循着苍泠所指,沈先迟疑着望去。

条件反射般地,秋沁之方抬手,蓦地顿住:“你套我话?!”他从未有这习惯。

可他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苍泠所言非虚——沈先沉了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下麻绳,夺门而出。

秋沁之看向苍泠,不禁冷笑:“你根本没把他捆紧,还是早给解了?”解穴的那会吗?

“小师叔多心了,身为人子,沈先也不过想知道真相而已。”

“什么时候猜到的?”

“不算太早,从您给考虑找坟地那会吧。”苍泠不想说,实在是扯得过于离谱,扯得一点都不像他熟知的秋沁之。

他认识的秋沁之啊,才不会管别人死在哪。

“好了,现在人也跑了,几位副将的目的也达到了。”没好气地撇嘴,秋沁之两手一摊,“就是不知道侯爷见着将孝义放在前的世子,不知道会不会……”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沈先跑了,你也甭想再待下去了。”

苍泠笑了笑,面色有些凝重。

“侯爷若真伤势严重,为何你还要瞒着沈先?”问话的是多时未出声的奎宁。

在得知忠勇侯确实遇刺后,他怎么还能坐得住?“我现在就去侯府一趟。”

“那有御医,轮不到你。再说,你的医术还能超过三位御医?”秋沁之白了他一眼,“苍泠都能猜到我为何瞒沈先,你猜不到?至于摆出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吗?”

换做平时,奎宁还会与他掰扯,此时,“现在侯爷危在旦夕,我没空跟你斗嘴。”提起药箱,“我这去找离参将,不劳大人。”

“随你。”

秋沁之没心思管他,一把拽过苍泠,“跟我走。”

直到俩人走出奎宁的营帐很远,苍泠才犹豫着开口:“沈先他,可能还未想到。”

“嗯,应该能赶上送他父亲最后一程。”

眉头紧蹙,苍泠不解地看着秋沁之:“拖延他的时间,动摇他的决心,小师叔,你想做什么?”

“你该问,侯爷想做什么?”秋沁之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位濒临死亡的父亲,却不想见儿子最后一面,你问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侯爷为何要将这么难的事交给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苍泠,我也想问你一句话。”

秋沁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别人派来沈家军探底的。”

探底?苍泠懂了:“你怀疑我?”

沉着、冷静,不是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样子——“我不是,你凭什么怀疑我?”捏紧的拳头,失了平静的眼眸,脸颊因为被无端揣测而感到屈辱——

他,露出了一个寻常十五岁少年的情绪,愤怒。

“我现在就离开这,如果你仍有怀疑,也可以带我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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