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47)

其实,若有可能,他也不想与谷三七有过多的接触。

“是不是因为贾学,你那护卫?”

苍泠察觉到沈先的眉头动了动。

“如果我说,我未曾给乌影喂过醉马草,也未想过害任何人,你信不信?”谷三七正色道,“我可以发誓。”

“参将也已查明,草料中未掺杂那种东西。所以贾学一事,与我并无关系。”

眼神不躲不闪,直视着沈先。

而沈先,“哼”轻轻一声,接过菜盆,重新拿起了锅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谷三七说的都是真话,也许他想博取沈先的信任。可是,离洛的维护已经使沈先对他们说的做的产生了不信任。

如今,谷三七又偏偏用离洛的“查明”来证明。

眼眸垂下,苍泠想,谷三七若真是无辜,那还有谁?

热脸贴冷屁股不好受,纵使谷三七不拘小节的性格,到底身体里还继承了谷靖生的血脉。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谷三七顶天立地,若要如此怀疑,你这大哥不认就是。”

谷三七匆匆忙忙地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嘁,只字不提曾经刺杀我爹一事,还顶天立地?笑话。”

可惜,谷三七终还是猜错了沈先真正在意的。

抬眼看了看天色,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

……

在火铳营门口,他们又遇到了上次那两个守卫。

“……要说军中对火铳的了解,当然莫属侯爷。”

“次之,就是军医。”

“军医?奎宁?!”

“嗯,听说军医以前是江湖中人,自荐来到军中,不仅医术了得,对火铳铁器也是令侯爷刮目相看……”

推着板车的背影颓丧,苍泠想不透守卫好心告知的消息中,哪个能让沈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在看了张贴的比试内容后,沈先当时看着还挺兴奋。

拳脚、兵器、火铳拆卸。

往火铳营来时,沈先还悄悄跟他说:“第三项我也不懂,待会打听打听军中谁对火铳了解。”

忠勇侯和奎宁。怎么想都是近水楼台啊。

苍泠不解地蹙眉,忽又一顿——

步履匆匆从眼前晃过的绯色,是秋沁之?他所去的方向,奎宁的营帐。

脑海中灵光一闪,苍泠蓦然失笑。

果不其然,沈先没能憋到熄灯,将他拽出了营帐,开口就道:“我想过了,我爹不在军中,我也不能自由进出。你去请教军医吧。”

不动声色,苍泠靠上柱子——修葺过后的草料棚子还挺坚实,至少柱子不会随意摇晃。

“后厨很好,你自己去参加比试吧。”

苦恼了半天的眸子瞬时瞪得跟牛眼似的,“什么?你不想参加比试了?”

咧了嘴角,“自始至终我也没说过要参加。”不紧不慢,苍泠看着他,“何况,在后厨和在火铳营,都是当兵,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没有差别?”沈先立即反驳,“火头军和火铳营,差别大了去好吗?”

一个拿锅铲,一个拿火铳吗?苍泠耸了耸肩:“不都是铁器?”

而且,“这话要是让林校尉听见,八成又要说你一顿。”想起初入军营的第一天林校尉的话,苍泠不禁调侃,“当初让你别来,现在可后悔了?”

沈先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应是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

“没事,”忍着笑,苍泠搭上他的肩头,“谁还没后悔过。”

“当然不是后悔。我只是觉得,有机会摆在面前不去争取,岂不可惜?”

挺起的胸膛振振有词,一巴掌拍掉假惺惺宽慰的手,“你总不会想一辈子都当火头军吧?”

一辈子?“扑哧,”苍泠笑出声来,“上了战场是死是活都难说,哪来的一辈子?沈先,你在异想天开。”

三分嘲笑夹杂着更多的无奈,他甚至竟然感到有些悲哀。一辈子,那是一种奢望。

谁知,“听来可笑,也许天真,但苍泠,”沈先既不恼怒,也不反驳,“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大易,我们的国家不再有战争?”

娓娓道来,透露着向往。

“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不起烽火。”沙哑的声音,有一丝激动,“苍泠,如果是这样的一辈子,你说该多好?”

“可现实总是残酷。”他不忍,却不得不浇下这盆冷水,“你可知一个盛世太平,需要成千上万的累累白骨堆积而成。如果是这样得来的盛世,你还要吗?”

他不要。

他不要再从那累累白骨底下爬出来,至死都无法抹去的恶魇。

这辈子,下辈子,他都不想再经历。

“你知道枕在白骨上睡觉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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