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弓,你恐怕拉不开。”他凝视着她。
苏卿卿不以为意,歪头笑道:“我们比一比,可好?”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赌坊里的人目瞪口呆,纷纷看向座上的人,表情与前几日围观吉兆小子连胜时差不多。
“没、没、没没听错吧,这眼生的小公子竟然要跟金福来比?”
冷漠寡言的贵公子气质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此时在竹林中喝茶赏鱼明显更加适配,哪怕是突然兴起玩玩小桌已是足够,可这开口就奔榜单第一,明显是早早琢磨好了目标!
一时间整个赌坊的人都探出头看热闹,二层的栏轩后挤着将近三排人,有的甚至都无心去管自己将赢的局势了。
耳边好心规劝的话雁过不留痕,顾子珘面无表情:“金福来呢?”
旁边的人见这架势也就不多扫兴,反而开始不再劝阻转脸期待起来。号称赌坊金福来的男人脸上写着不以为然被两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推搡到热闹的中心,他散漫地抬起眼皮,问:“有钱吗,家底儿够吗?”
话音未落,钱袋已经与桌面相碰发出不大却足够吸引人注意力的动静。
金丝银线精巧的手工质感看上去价格不菲,不仅如此,对方笑意未消,又拿出来一个放到桌上,金福来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之徒,见状马上坐在对面,咧嘴笑着说:“那咱这就开始?先来个简单的,庄家摇骰子,大小下注,全凭运气,怎么样?”
顾子珘淡淡道:“都可以,但先说清楚,你赌什么。”
“敢跟袁大人问赌注,这小女子还是第一个。”
低声说闲话的侍卫在旁人警示的目光中悻悻闭上了嘴,没过一会儿在看地看天就是不敢直视对面的时候又忍不住道:“好像要下雨了。”
云彩遮住太阳,在混混沌沌的光线变幻下,空地上身份差距较大的两个人对视起来却依然谁也不让谁。
“你赌什么?“
“合作,帮助你,都随便,你呢?”
“赌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那只红鹳。”
天彻底阴下来,好像雨水滴落在墨香中晕染开的灰色。
两人博弈时,小花蛇已经溜到红鹳身边,地面之上满满竹叶,都是很好的遮掩物。
小蛇在动物园很少发言,其他动物嗑瓜子聊八卦的时候它通常窝在各个毛茸茸的脑袋上睡觉,但今日的任务,身型最小最灵巧的它扛起大旗。
好在园中的红鹳说了一些足够可信的事情,眼前的这位才会眼里闪着光,迅速表现出信任。
几株翠竹后是伺机而动的人影,而在这泱泱黑色之后的少女仍旧面带笑意,看上去更像是来此处游玩的,完全不知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卷轴中写得细致入微的计划已经被连续跳过好几个步骤,再这样下去明天的事情今夜就要发生。
苏卿卿全力拉开弓箭,生硬的弓弦令手指隐隐作痛,最后因实在费力而暂时放弃赛前耍帅。
她没有沮丧也没有慌乱,抓了抓脸颊笑着说"不试了,留点力气直接开始吧",之后又等眼前的人说出其他的理由,再用理不直气也壮的话术逐一击破,最终走向无论如何都要进行比试的结果。
小蛇叹气:园长和顾子珘,这两个人类真是越来越像了。
唰得一声!——
一气呵成,顺风更加造势,箭头正中黄心。袁玦胜券在握地往旁边稍了稍,走到竹影下端起裂纹茶杯的同时叫人去将红鹳牵过来。
手下得令后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旁响起破空之声,眨眼间远处靶心上的旧箭已经被后来者下了逐客令。
苏卿卿抿紧嘴巴,攥了攥掌心痛麻的右手,抬头望见自己优异的成绩后摇头感叹宝刀未老,心说你永远都猜不到一个员工为了年会高达七个月工资的奖金能付出多少努力。
她往回走了两步,笑容明媚,伸出食指晃了晃。
一局定胜负了哦。
“老子不服!”
赌坊中人们的表情就如同逆转的局势一般迅速转换,押宝的天平也转而倒向最初弱势的一方。
金福来怒然拍桌,大步走到顾子珘面前抬手揪住衣领威胁。
意料之中,策反两个老实人坐在酒楼中交谈即可,可这金福来是老狐狸,得打服为止。
“说不定,吉兆也将临到了我的身上。”顾子珘伸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瘦削男子,“就像他传闻中那般。”
“不可能!”
“为何?”
“老子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为何,莫非有难以启齿的原因。”
对方手下越发用力,瞪着眼睛刚要开口呵斥,远处一把未出鞘的长刀直直飞过来,速度快到余光只能看见黑影闪过,金福来根本来不及对此做出反应,踉跄后被长刀的力量撞飞到楼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