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寻他的刑警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身旁,叶欣瑶也终于明白过来,咬住了嘴唇。
风从流淌的河面卷起,凛冽刺痛。
她缓缓吐出长气,迎着风,将吹乱的长发撩至耳后,“那天晚上十点的左右这块下过一阵小雨,我就在那躲雨。”抬手指向右上方,是一座红色的简易电话亭,位置就在通往河道景观带的台阶左侧,“出事的奥迪车是从从临河路驶向这边,接近路口时,它打开了左侧转向灯。”
一般情况,根据亮起的转向灯,人们会下意识地认为车子会跟着转向灯左拐或是右拐。柳琉也不例外。
“绿灯,车子没有停下,也没有左拐,我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和刹车声。”从电话亭所在的位置,她看见黑色的奥迪车朝自己的方向飞速疾驰而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和条件反射,她往反方向撒腿就跑。
却没听见预期中的撞击声——奥迪车在撞向电话亭时打了方向。短短数秒后,响起护城河铁制栏杆被撞倒的声音,接着,是车子坠河的声音。
不止她,来往的车辆都被这一幕惊得紧急停下。恰逢元宵又是情人节,护城河边游玩的家人、约会的情侣还未散去,纷纷往河道边赶去。
有人拨打报警电话,有人拨打消防电话,也有人七嘴八舌讨论护城河的深浅。道路两旁的路灯明亮,护城河两侧也悬挂着装饰的灯笼,但谁也阻止不了奥迪车的下沉。
说到这,柳琉望向忍着怒气的叶欣瑶,“抱歉,我的确含糊了证词,但并没有撒谎,所以你无需如此愤怒。”
所以,的确不存在“看得很清楚”,相反,她根本没有亲眼看见车子冲进河道的完整过程。
“你!”
“况且,当时到达现场的是交警,留在现场的人差不多都做过简单的询问。”振振有词得仿佛能气死人,“时间紧迫,救人都来不及,谁有空认真听你说什么?”
也成功令叶欣瑶不再忍耐,继而爆发:“这是伪证,是要上法庭的。”
漫不经心淡淡一笑,柳琉越过她,望着朝这边快步跑来的身影,说道:“如果真是伪证,你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勘察现场的刑警,“老炎,找到刹车痕迹了。”
“在哪?”
“电话亭前方五米处。”
……
“交警队说如果不是现场一个姑娘反复告诉他们不是意外,他们可能就错过了重要线索。当然,如果那姑娘不是在喝过酒的情况下,说的话他们会更加相信。”
腕上的手表时针已悄悄走向离开的时间,王博学整了整衣袖,“厉警官告诉我,其实交警队也找到了刹车痕迹,但是因为那姑娘嚷嚷得实在令人怀疑,怀疑那姑娘不是目击者那么简单。”
摩挲手机屏幕的手顿住,柳琉啼笑皆非地抬头。
“交警的同志是在查看了景观带和临河路附近的监控探头,发现那姑娘又的确什么都没做,更加深了怀疑。所以很快把案子移交刑警队,顺便提了嘴,最好重点再查一下这个声称不是意外的姑娘。”
王博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厉警官还说,如果以后再遇着这姑娘,或许我可以问问心里的疑惑。”
柳琉看着他,“您想问什么?”
“警方不能透露案情,只告诉了我结果。”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推断出是孩子的母亲制造了车祸,而非酒驾的父亲?”
第11章
默然无语,思及当年自己推断出这个结果时,厉炎揪着她在夏城刑警支队问话,面对咄咄逼人的刑警队长和反复推敲的侧写师,整一个通宵。实在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她差点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凶手。
思忖再三,她婉言拒绝:“抱歉,已经过去这么久,其中有些细节我也不太记得。”
王博学连连摆手:“没关系,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恳切又热烈。
她早该知道不是人人都能明白委婉背后的真正含义。叹了口气,扯了个勉强的笑容,“您误会了。”
“您误会了,柳小姐的意思是既然警察无法将具体案情告诉您,她自然也不可以,何况她也不是警察,未征得警方同意谁都无法透露案情相关细节。”低沉地嗓音波澜不惊陈述着事实,冷峻的面容不苟言笑。
柳琉略感意外地看着他。
“离开车时间没多少了,小宋送老爷子去火车站。”起身,隔断王博学不死心的视线,杨黎伸出手,“今天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王博学不乐意了:“杨队长,我不过就问……”
被杨黎打断:“这是规定,抱歉。”
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惹得王博学忿忿地瞪他。半晌,“厉警官还真是说对了。”丢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