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一个省,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江建文一边跟着收拾,一边接话。
张雪芬回头瞪他一眼, “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呀。”
江建文好笑的看一眼张雪芬, 心想, 这H省差不多我都跑了个遍, 我会不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没等到回答, 张雪芬又问。
江建文失笑, “我不说话,就是说明你说的都对, 听你的准没错。”
被这么一说, 张雪芬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嗔怪的瞪一眼江建文, “你不用这么挤兑我,你心里想什么我可一清二楚的。”
“是是是,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江建文也不辩驳。
江初月在一旁毫无用武之地,江建文和张雪芬根本不上她上手,她这会儿坐在靠窗的书桌旁, 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给自己收拾行李, 还有个小尾巴跟在张雪芬身后,忙碌的不行。
爸爸妈妈之间弥漫的氛围, 是江初月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如果说,曾经的她有什么遗憾?
大概就是, 我已经走过了漫长的春夏秋天, 感受过了季节更迭,而我的家人们却在自己最好的年纪永远的安眠于地下, 带着无法言说的遗憾。
而如今,这些曾经的渴望不可及,却成了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偶尔夜里惊醒,若不是熟悉的房间时刻在提醒着她,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她悬空的心才慢慢落回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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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一家准备出发去江城那天凌晨,天擦亮,江初阳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紧紧地抓着江初月的手,就差贴着她的身子走,生怕把自己给落下了。
沈如归开着车过来的时候,一家人整好扛着行李走到葛粉厂门口,准备朝汽车站走去。
从柯桥镇去到江城,以现在的路况及车速,最快也要六个小时,他们过去了还得找学校,办入学,收拾行李,这些对江建文和张雪芬来说,足够陌生到心慌。
可为人父母,不论自己如何,总还是想把最好的给孩子的。哪怕,自己的孩子已经优秀的让旁人仰望,可于自己而言,孩子始终是孩子。
“如归,你这哪里来的车子呀?”江建文围着军绿色的吉普车来回转了两圈,江初阳也跟着一起转,小手时不时的摸一把车身,满眼都是好奇。
沈如归打开后备箱,一边装行李,一边说:“一个叔叔家的,整好这两天他们不用,我就给借过来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江建文和张雪芬对视一眼,带着点迟疑的说。
沈如归笑笑,眼尾觑一眼似在看好戏的江初月,回头极认真的跟江建文和张雪芬说:“也不算什么麻烦事,两家处的跟一家人似的,哪里来的麻不麻烦?”
张雪芬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看向江建文。
谁知道,这会儿江建文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视线一转,看向了江初月。
江初月凝在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没收住,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和江建文对视两秒后,莫名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即便是粗心如江建文这样的大男人,这会儿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嘴角登时抿直,站在车旁,视线在沈如归和江初月身上来回看了好几眼,随即垂下视线,轻叹了口气。
就站在江建文身边的沈如归和张雪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张雪芬倒还没想那么多,就对于江建文情绪突然的变化有点奇怪,“哎,你这叹啥气呢?”
江建文没好气地回头瞪一眼张雪芬。
这下张雪芬更是莫名其妙了,“你瞪我做什么?”
江建文摇摇头,没接话,看一眼装到一半的行李,一时心里很有些复杂。
沈如归倒是心里了然,脸上的笑容温和,年纪不大,气场却是不小的,心态更是稳的不行,“江叔,张婶子,趁着这会儿天早,咱们争取午饭前赶到,不然去的晚了,咱还得饿着肚子在学校里跑钱跑后的折腾。”
这会儿,沈如归也是学精了,没说到了江城万事有他。
要是这会儿他把这话说出来了,江初月估计,她爸得当场表演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戏码来。
江建文眸色微沉的看一眼沈如归,没接话,但是却主动把行李继续往后备箱里装。
到底是已经出来历练过的人了,脑子也活泛了许多,不至于一根筋通到底。
若此时此刻这根筋真通到了底,那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他自己的女儿。
要说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那是不可能的。
沈如归一个知青,好不容易回了城,考了大学,结果一旦碰上自家闺女啥大日子了,这人还往这乡下跑,这要不是喜欢,怎么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