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圆的脸憋得通红,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种吃鸡不成反被啄把米的感觉,真是酸爽。
室内一阵静默, 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聂穹停住了到嘴的话语,接起了电话。
陆清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脸转过去。
但是很快,聂穹那边应了几声之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陆清圆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的电话给我干什么。
聂穹却道:“这不是找我的,是找你的。”
充满疑惑地接起电话,是一个女声。
“陆清圆,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却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陆清圆震惊地睁大了眼:“朱钰姐!”
……
那是父母车祸发生后的一个月之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许阿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许阿婆在病床上几乎哭瞎了眼睛,她抓着陆清圆,“啊啊”叫了两声,然后又无力的垂下手。
陆清圆反手安慰外婆:“没事,外婆,我会好好的,哥哥也会。”
从警局领走回执单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
所有人的同情目光就好像更锋利的枷锁,割的陆清圆面目全非。
跟进这个事情的警察犹豫再三,还是提示了一下:“小陆,你们这个事情……赔偿很难追,对方家庭也很差。”
“哦,没关系。”陆清圆麻木极了。
走出警局,陆清圆理应回去医院,但是她现在一步也不想动。
她直接颓丧地坐在马路边,身心俱疲。
方才那个警察追了出来,左右看看,走向了她。
陆清圆看到那身警服,心里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她惨白着一张脸,站起来。
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小哥踌躇再三,还是咬咬牙说了。
“那个……我们刚接到电话,你,你哥哥他……”
天空轰隆作响,暴雨从天而降。
陆清圆没等到哥哥,却等到了一张簇新的烈士证。
许阿婆彻底病倒了。
她年轻时候逃荒,底子本就不太好。
现在年迈丧夫,丧女,丧孙,这接踵而来的三件事彻底打倒了这个优雅的老人。
陆家只有陆清圆还能支撑了。
乡里乡亲的听到这种人间罕见的惨事,也唏嘘不已。
有人觉得陆清圆刑克六亲,是祸根。
也有人劝她:“太邪门了,你们要多做做法事。”
陆清圆不想和文盲说话,她把外婆暂时托付给了刘姨,自己强撑着去料理后事。
雨天路滑,道长们也听过陆家的事情,都很敬业,都在尽心尽力为亡者引路。
陆清圆跟着流程,灵魂却好像都不在了。
浑浑噩噩的,只记得漫天飞舞的纸钱,和拉长调子的乡音。
一圈一圈又一圈,送葬队伍绕着村子走了几圈召唤阴间亲人。
路不好走,长长的队伍稀稀拉拉的。
哀乐响彻在天地间。
到了公墓附近,忽然闯进来一群扛相机的人。
记者的话筒急不可耐地递到了她的嘴边。
“请问受害者家属,你们对司机是如何打算的呢?”
“听说你家里外公也因此病逝,你和你外婆打算如何度日呢?”
“陆小姐,政府对此有赔偿你们吗……”
真的好吵啊。
陆清圆非常不耐烦地想。
一直陪同她的政府的人紧急出面拦截干预,但是这么好的新闻素材,显然是让这些媒体并不肯善罢甘休。
慌乱之中,陆清圆被挤地头昏脑涨。
奇怪的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好了,快住手!”
就在这时候,一个严厉地声音响起,一个短发的女人轻易地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她快刀斩乱麻,带着人迅速肃清现场。
随后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并且亲自到墓前恭敬上香。
这是陆清圆第一次见到朱钰。
她剪着短头发,身材高大健壮。
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还是个小孩呢,真可怜。别怕,我来帮你了。”
陆清圆的眼泪刷地流下来了。
这是第一次,在车祸发生后,有人对她说的不是“你要坚强,撑起这个家”,而是一句“别怕”。
回忆完毕。
陆清圆声音柔和许多,但还是免不了一点雀跃:“朱钰姐姐!这么些年,都没见了,你还好吗!”
“好的很,多谢你挂念!”
电话里的朱钰也十分高兴。
照顾陆清圆,只是一件她顺手为之的小事。
但六年多的时间过去,还能被陆清圆一口喊出名字,实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片刻的寒暄后,朱钰直白地表达了来意。
“年后我就要去旅游部门任职了,我知道昙镇的旅游业一直是一片死水。这不是想蹭一下你的流量热度,给咱们老家,添添光彩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政府合作,把你家的大船开到景区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