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容躲在烟雾背后看着低头抽烟的那个人。他侧躺在床上,支着头、垂着眼,穿着一件宽松短袖,旧的、皱的。
苏聿容忽然想到一首很老的歌。
前奏响起,田恬夹着烟凝神细听,很陌生,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歌。
(Un Corpo e Un''Anima——Wess& DoriGhezzi 歌名译为:一体一魂)
così non sò tenerti il musose se mi stringi tu
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不知道你生气了
mi sciolgo nel tuo abbraccio ei nervi non ho pìu
我在你的怀抱中融化,不复紧张
E non ci lasceremo mai
我们永不分离
abbiamo troppe cose insieme
我们心意相通
se ci arrabbiamo poi
如果我们吵架了
ci ritroviamo poi
很快又会和好
un corpo e un''anima
你我一体一魂
le stesse cose che moi tu
你想要的东西
le voglio io e questo è amore
同我想要的一样。这就是爱
anche stasera noi
今晚也一样
noi siamo più che mai
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
un corpo e un''anima
一体一魂
……
田恬听入了神,被燃尽的烟烫到了手指,迟迟惊醒,他默默把烟头扔进一只水杯里。
“老大,这歌叫什么?什么语言?法语?德语?唱的什么?”
苏聿容背对着他,没有回答,片刻后说:“我去上厕所。”
然后径直站起身,下了楼。
苏聿容锁上卫生间的门,双手撑着盥洗台默然无语。他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一对泛红的眼眶。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没想过。所谓的爱情,竟是一件如此酷烈灼热的东西。能把人烧得热血沸腾、烧得热泪盈眶、烧得失魂落魄、烧得尸骨无存。
举凡深爱过的人,无一例外将永远破碎。从今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苏聿容。
爱情是稀缺品。否则世人不会轮番喋喋不休地、连篇累牍地歌颂它。假使它似一抔荒土一样易得,它便一文不值。
苏聿容曾经渴望过,在他青春年少的时候,他热情的目光向外张望,却一直没有等来那个人。他意识到:我这样的人,也许要孤独一生。
如今在他望门投止的时候,那个等待了很久的人好像出现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唱出那句“你我一体一魂”时,他的身体像一件剧烈震荡的容器,想要裂开,想把灵魂交给别人。
这种想法太强烈,如果得不到“大于等于”的反馈,他可能会粉身碎骨。
“告诉我,你是否和我一样?”
“聿容?你不舒服吗?”外面的人轻轻敲了敲浴室门。
苏聿容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看似冷静平和。他打开门,淡淡地说:“没事。困了,上去睡吧。”
田恬仔细看了看苏聿容的脸,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他刚刚莫名感觉心慌悸动,忍不住下来找他。
也许是因为那首听不懂的歌令他困扰,尽管听不懂,但他听到了苏聿容歌声中复杂难辨的感情。
他唱这首歌时很沉默,像在把巨大的心事往里咽。
“告诉我,你的心事是什么?”
田恬没问出口,他知道苏聿容不会回答他。一前一后上楼,田恬又问:“刚才那首歌中文名叫什么?”
“《赛龙舟》。”
田恬噗嗤一下笑出来,说:“老大,这个不好笑哈。”
作者有话说:
原谅我咯噔矫情。听着《一体一魂》写完这章,自我感动了,不为别的,就为爱情。
希望每个人都遇到与你一体一魂的人。
如果生活中没有,也一定在故事里遇见爱情。这是写故事的人们写故事的理由。
第50章 是我的漂亮宝贝。
假期的最后一天,上午十点。
田恬要去超市买菜,苏聿容破天荒地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之前他听到“逛公园”“逛超市”之类的词就会皱眉。
田恬:“外面怪热,你就在家吧,我很快回来。要给你带什么?”
苏聿容把办公电脑一合,去换了一件领子高的棉麻休闲衬衫,拿起了车钥匙。“走吧。”
“等等,我拿两个购物袋。”
车上照例一股端午香囊香味,比之前淡了些,但还是明显盖过了车上原来车载香氛的味道。苏聿容侧头看了眼他手里的折叠购物袋,它们被收纳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表面印着小狗头像。
还挺可爱的。苏聿容心想。
到了超市,田恬推购物车挑东西,苏聿容不近不远地跟着,看他买菜买肉买面包。早上起床之后,田恬似乎是琢磨了一会儿菜谱,好像还提过一嘴,今天他要尝试一下农家小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