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华转身摔门离去。
桌上照片是她出入殡仪馆和弹琴时的样子,角度都是偷拍的。
顾月华之所以憋到今天才说或许就是在收集证据。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亲妈跟踪偷拍。
兜里收集响了,是周执打来的,岑牧晚没接。
过了一会又打过来,她还是给挂了。
岑牧晚:【我累了,准备洗洗睡觉。】
周执:【好,那你好好休息。】
好累。
真的好累。
岑牧晚扶着沙发站起,把照片捡起来一张张整理好。
现在欲哭无泪。
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对孩子来说是幸也是不幸。
岑牧晚见过太多像顾月华这样的父母。把孩子翅膀掐了还要反过来责问孩子为什么飞不高。
他们认觉得自己的过来人,梦想这个词太过缥缈,就全盘否认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不能实现,就这样一次次浇灭燃起的火苗,直至烧成灰烬。
最后明明是棵能开花结果的树,因为自己的不会照顾把树养死,不复盘养的原因,却把矛头怪向种子,说它从根上就是烂的。
那这根,是谁亲手埋的?
––
岑牧晚这份工作都最后还是辞了。
顾月华第二天到殡仪馆大哭大闹,岑牧晚没有脸再继续待下去。
"满意了吧。"
"我这是为你好。"顾月华说,"幸亏我来了,要不然都不会放你走。"
岑牧晚把顾月华送到小区门口:"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顾月华警觉:"我警告你,不允许和那个人背着我在一起。"
岑牧晚把车门锁解开,说话有气无力:"想我爸了,我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
"妈!"岑牧晚猩红着眼回头,"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月华提起包,开门下车。
––
车停在陵园外,岑牧晚穿好衣服,拿上钥匙下车。
陵园看门大爷认识她:"又来了。"
岑牧晚点头回应。
陵园路滑,岑牧晚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岑如海的墓地在靠里面的位置。
以前她一个人来的时候都很害怕,尤其冬天,这里更阴冷。但自从在殡仪馆工作后,她一点都不怕。
岑牧晚蹲下身把上面的雪拂掉,把带来的鲜花摆在上面。
"爸,我又没工作了。"岑牧晚笑了一下,"是不是特没用。"
岑牧晚把近半年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也说到了周执。
"你要是还在多好,那我现在说不定就和他一样了。"一滴泪融化了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爸……"
"我真的不喜欢会计。"
"你当年是怎么忍受的了我妈这脾气的。"
"我想你了爸,你今晚能不能来我梦里,好久没见了,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
她边说边哭,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像个委屈的孩子。
天渐渐暗下来。
差不多该走了。
岑牧晚擦干眼泪:"我先回去了,一会天黑了我会害怕。"
蹲的太久脚麻了,岑牧晚起身没站稳,胳臂被人从后面拉住才免得跌倒。
"谢谢。"
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对。
天色昏暗,免不了让人胡思乱想,她在这待那么长时间没看到有人来。
那现在拉她的是人是鬼。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背后直冒冷汗。
"啊!"她吓的大喊。
"是我。"
第26章 狐狸湿了尾巴
(钢琴家天生手指长)
是程让。
岑牧晚惊魂未定:"不好意思。"
"我把你吓到, 应该我说不好意思才对。"
"你怎么在这。"
"看到你车在外面。"
殡仪馆和陵园挨在一起。
程让视线朝下,看到墓碑:"这是你父亲。"
"嗯。"
岑牧晚看到他手上贴着创可贴,想起早上顾月华闹事的时候把程让的手抓破了。
“早上的事, 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程让笑着说没事, 开玩笑道:“阿姨还挺有力气。”
“多谢你及时给我打了电话,我不知道她会来这闹事。”
“不用太自责的。”程让说, "当年我爸妈为了阻止我报这个专业都闹自杀了。"
"这么严重。"
"他们偷偷改我的志愿。"程让说,"但后来被我发现后又偷偷改回来了。"
"那之后呢。"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我爸把我打了一顿,差点没打死。"程让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嘲道,"我这工作,是命换来的。"
夜幕全黑, 走出陵园的这段路幸亏有程让在。
"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因为他, 岑牧晚才知道原来大学还有殡葬专业。
"因为我小姨。"程让低着头, 长叹一声,"她是出车祸去的,被撞后面目全非,没人敢看, 寿衣都是花钱找人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