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儿,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且归家去,先不要插手此事, 更不要贸然进宫去求圣上。”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得知此般生死存亡之大事,高阳长公主面容间不见丝毫慌乱, 应对之从容, 不愧为女中豪杰。
萧潜原本有些乱了方寸的心, 此刻在高阳长公主的镇定下亦渐渐沉静下来。
老夫人言之有理, 周誉此计筹谋已久,计划严密, 如今圣上已认定靖远侯有罪, 他若贸然进宫为靖远侯求情,或许反而会害了靖远侯。
若想为靖远侯脱罪,必须要先找到周誉意图谋反的证据。
沉默片刻,萧潜敛眉拱手:“多谢老夫人提点。”
*
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
今夜无星辰, 只有一轮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上。
清亮,却也孤寂。
霜儿和秀荷已睡熟了, 院外守着的禁卫军也打起了瞌睡。
贺婉坐在屋顶上,肩上拢着小薄被子漫不经心的赏起了月。
“唉……”赏着赏着,贺婉忽地叹出一口寒气,眼睛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守在院门方向,小声埋怨道:“这立冬都小半月了,怎么还不见下雪呢?”
只要下了雪,这些人必然不会像如今这般看她看得这般紧,届时她便可偷溜出去寻外祖母商量对策,或者去周誉那厮的府上搜寻证据。
不管怎样,都比现在这般坐以待毙要强。
没想到这厢她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响起一道清冽嗓音:“县主想要赏雪?”
贺婉循声回眸,就看见长身玉立、负手而站的某人。
夜色寒凉,他脸颊上却冒着绵密细汗,是听到风声着急来见她吗?
想到这一点,贺婉烦闷了大半夜的心好像瞬间便就变得安稳了。
原来,这就是被人挂念的滋味……
萧潜望向仰着头呆呆懵懵盯着他瞧的贺婉,耳垂不禁泛起一层薄红,随即有些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道:“萧某夜观天象,算出明日必有雪,所以县主莫急,等到明日可好?”
贺婉未语,还是愣愣瞧他。
前世今生两辈子,听起来唬人,可她其实也不过就是跟这世道打了十九年交道。
只是十九年交道而已,所以她不必事事稳妥、不必墨守成规,是可以大胆任性一些的对吧?
这般一想,贺婉眼眸倏然亮起,利落起身,将身上小被子往上一抛挡住月光,一头扎进萧潜怀里,结结实实环住了他的腰。
萧潜微微一怔,下意识便伸手扶住贺婉腰身,生怕她站不稳。
贺婉借力垫起脚尖,趁小被子未落之际,一鼓作气吻上萧潜薄唇。
有些凉,但是又特别软。
还有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小被子在空中转完一个圈后瞬间失去了重力,直直下坠,“噗”地一下落到两人头顶上。
刹那间,夜色变得更黑了,贺婉顺势……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是第一次,贺婉不带任何目的地亲萧潜。
而萧潜,似乎是福灵心至的感觉到这个吻不一样的含义。
他罕见地没有推开贺婉,反而在微微停顿一息后,收紧扶在贺婉腰间的手,低眸,加深这一吻。
贺婉紧闭的眼皮一颤,惊诧地睁开看向萧潜。
她没想萧潜会回应,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拒绝她、推开她、警告她“自重”……
“唔萧——”
贺婉想推开他。
她本来就只是想轻轻吻一下便逃开的,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方向好像并不如她所愿,她只勉强从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嘴巴便又被某人严丝合缝地堵上了。
萧潜这厮平日里动不动就爱冷脸,还老是摆出一副顽固老夫子的模样教训她要“自重”,怎么如今他倒是不“自重”了?果然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贺婉乱七八糟的想着,一时竟忘了反抗。
而这般反应落在萧潜眼中,那自然就是默许了。
说来也奇怪,在男女之情一事上,男人似乎总能无师自通。
今天白日时萧潜还是一个连哄人都不会、甚至还要跟贺婉吃醋较劲的情场小白,可这会儿吻上贺婉的唇却不用谁教,本能便会诱导他如何进取。
萧潜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落到了贺婉的后颈上,自然而然的便发起了更深一层的进攻……
贺婉面颊刷地一红,这厮、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道了!
她心下一慌,想都没想便使了全力去推人。这一推在萧潜的意料之外,倒真叫他脚下打了个踉跄,险些摔下屋顶。
萧潜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抬眸看向忽然推他的贺婉。
却见这时贺婉正让小被子蒙着头,身子歪歪扭扭的在屋檐上乱晃,眼瞧着下一脚就要踩空——
萧潜眉眼一紧,身形极快地闪到贺婉身边,大手一捞捞住小姑娘纤细的腰,结结实实把人带进怀中在空中转了一个漂亮的圈,最后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