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佳,可以借一下你的充电宝吗?”
叶菀佳茫然抬头,“可以。不过我是安卓的接口。”
杜彬笑得深沉:“没关系,我也是安卓。”
叶菀佳觉得奇怪,想说,杜彬不一直都用苹果手机么?但她也没说什么,以为杜彬有急用,便借给他了。
还剩18%,叶菀佳默默把手机调成省电模式,将注意力放到比赛节目上。不玩手机,看看其他学校的节目也挺好。
直到晚上七点,冬时令的落日已经沉下地平线,主办方宣布比赛最终的名次并走完了颁奖流程。领奖人是负责编排的欧阳老师,27岁的年龄让她保持着年轻人的活力:
“这次比赛,我们能够获得好成绩,真心要感谢南洲大学的每一个队员,以及在幕后付出的同学们。啦啦操象征着年轻、活力、热情,我相信,这正是你们这一代人的关键词!”
颁奖结束,一整天的比赛也终于拉上帷幕。就在大家从场馆退出,沿原路返回大巴车时,杜彬再一次叫住叶菀佳。
“对了,叶菀佳,你帮我还一下休息室的钥匙。”
“我?”叶菀佳有些吃惊,她平时跟杜彬从未说过话,也不跟他同一学院,杜彬怎么不叫他们院的人去呢?
但她这人吧,没什么心眼,想到了第一层,也没办法往下去想第二层,傻乎乎便答应了。
“要还给宋老师,他负责保管钥匙,不要给其他人,否则里面的东西丢了,学校要赔偿的。”
杜彬嘱咐完之后,看这个穿着啦啦操短裙的瘦高的身影,逆着人流往场馆内部走去,消失在即将关灯的走廊。
10分钟后,南洲大学的2辆大巴车启动,负责A车的裴苏叶点名完毕。
“人齐了吗?”负责B车的杜彬走到A车的前门。
裴苏叶把点名表递给他,“A车齐了。”
“齐了就走吧。”
“不是7点半开车么?”
“人都到齐了,就早点走呗,回去还要开一个小时呢。”
“你那车也到齐了?”
杜彬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齐了。”
转头跟司机说:“师傅,咱准备出发吧,天都黑了,回去该晚了。”
裴苏叶朝后面的B车望了一眼。座位是根据姓氏拼音排的,叶菀佳和一些姓赵张朱的同学被安排在B车。可是这匆匆一眼,只能模糊看到前面两排靠窗的人,不见叶菀佳,兴许比赛太累,坐后排去了。
裴苏叶没去复核人数,因为她觉着,杜彬堂堂一个校会会长,没必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往后无数个夜晚,她无比悔恨这一刻的迟疑。
场馆南区1楼101室,房间的门紧闭着,原本应该在屋里等她还要是的宋老师也没了踪影。
应该上厕所去了吧?
叶菀佳想着,打算在门口等一会儿。
闹哄哄的场馆在人群离去后陷入无尽的寂静,啪,啪,啪,明亮的LED灯在转眼间熄灭,周围轰地暗了下去。
嗡......
庞大的寂静带来耳膜阵痛的嗡鸣,空旷的场馆顷刻变成停尸间,地面的标线仿佛尸体的标记,阴恻恻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敞开的走廊尽头的大门渗漏进路灯的惨淡光线,黑夜恐怖,空气里暗藏了无数只鬼手,张牙舞爪着朝她抓来。
“宋老师,喂,有人吗!”
她猛拍了几下房门,没有回应。
呜——
烈风冲刷着狭小的过道,发出一阵一阵的,鬼魂叫嚣的哭声。
叶菀佳胆小,赶忙从巴掌大的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好几下home键,屏幕仍旧纹丝不动——已经关机了。
刹那间,恐惧如洪水般涌来,席卷本就脆弱的稚嫩心灵。什么宋老师,什么钥匙,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沿着原路往回跑,穿过蜿蜒的只亮着“紧急出口”的走廊,经过前不久人声鼎沸,现在却万籁寂静的场馆中心。可是等她咬着牙,忍着腿软的痛苦跑到大门口时,却发现,本来停在那里的南洲大学的2辆大巴,已经不见了。
大家已经走了吗?
没有人通知她,没有人等她,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叶菀佳吗?
平静的内心裂开一道缝隙,涌出一汩一汩苦涩的黄连水,把表面的肌理泡出狰狞的褶皱,每一颗细胞都被苦味浸透。
孤零零的身影被高高的路灯拉得冗长,从马路东边斜拉到西边,纤细、狭窄、单薄,像吊死鬼的舌头。
葡萄般的眼眸垂下,眼底闪过水光——
裴苏叶,也把她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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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抵达学校后,裴苏叶立即去后车等人,素来平静的面孔鲜少地有些焦急——整整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叶菀佳都没回她的微信。
“蓓蓓,看到叶菀佳了吗?”她问了一个动医院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