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洛宁饶有兴味的观察着谢微的反应,期待从中看到些许惊慌或是后悔的表情。
没想到谢微只是看着洛宁, 轻声道:“好。”
至少还有恨,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洛宁哼了一声:“子时之前把前庭的月初花扫干净,其他人不许帮忙。”
魔宫前庭有月初花海数里,月初花开一个时辰,灭一个时辰,寻常打理这片花海的就有百人之数。
洛宁封了谢微的修为又不许其他人帮忙,明摆着是不可能做完的。
谢微没有多言,同平时负责洒扫的侍女要了用具就往前庭的月初花海去了,初花月散着莹莹的光,花海像是一片浮动的光海。
月之城难分白天黑夜,是故谢微的一身白衣就格外刺眼,洛宁就盯着那雪色的背影在月初花丛中扫弄,似也是像是要化进光海之中。
洛宁待谢微走远后才终于忍不住,仰躺在床上捂住胸口喃喃道:“果然是那一剑的后遗症太厉害了,不然为何一见她就心口痛。”
或许多被捅几次,捅着捅着就习惯了。
谢微扫到亥时动作便慢了下来,理完一朵月初花就要停下来稍微歇一会,本就颜色浅淡的唇愈发苍白。
洛宁不动声色地抚着青獠面,却有些埋怨谢微,过来求个饶就那么难么,宁愿累死自己也不肯过来找她。
谢微不肯开口,洛宁也不喊停,一直到子时的钟鸣声传来,月初花散,至明日夜时方才再开。
洛宁站起身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过于急切了,对,应该让谢微自己走过来,洛宁打定主意。
谢微的手有些发抖,封住修为后她的身体状态比之普通人还要羸弱许多,再从前庭走过来,分明不远的距离,还是让谢微走得颇为吃力。
走到洛宁身前,谢微的目光没有一刻从洛宁身上移开,还像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回来了一般。
洛宁近在眼前,声音疏离冰冷又好像远在天边:“真是可惜,你没有做到。”一点也不像可惜的样子。
谢微如梦初醒,抿了抿唇:“我可以明夜继续。”
和小时候一样,谢微从不知服软认错,洛宁抚上谢微雪白的脸,谢微额边碎发被汗水打湿,她将其抚至一边。
不知是不是洛宁的错觉,在洛宁触碰谢微时,谢微有一瞬间的抗拒。
这个念头让洛宁怒从心起,她没有给谢微避让的机会,一手抓住谢微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脸颊。
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谢微的眼睫眨得飞快,像是一只受惊的蝴蝶,分明和师姐是一样的脸,祂和师姐的气质却浑然不同,让谢微莫名有着一种背德之感。
洛宁的目光如是无形的锁链,让谢微动弹不能,自她心底生起的畏惧却没有显露半分,只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念头,任由洛宁作为。
谢微手僵疼得厉害,抬都不怎么抬得起来却还回揽住了洛宁,墨发拂过谢微指尖,谢微却无力将它捉住。
洛宁从未在这一事上这样凶狠过,谢微只是承受,洛宁愈发生气,就像去扫月初花一样,明明只要她开口,只要她向她服个软。
无论是刚才月初花还是现在,甚至是那一剑——
洛宁咬住谢微的后颈,因为带着怒气,力气也没个数,谢微皱紧眉闷哼了一声。
沉沉浮浮,分不清到底是泥沼还是云端,是陷入还是下一秒就要坠落。
谢微所有的感官都被吞噬,夜凉如水,锦被下露出的一只细白手腕上有着昭然若揭的痕迹,凉意仿佛入骨。
在谢微最后失去意识之前,眼前一片空茫,月初花的花香还残留在鼻尖一般,谢微想起它开灭一个时辰,那对比祂就像流星一样短暂的生命。
第二日谢微醒来时望见熟悉的帐顶,恍惚间回到了洛宁回来之前,想到这儿,谢微连忙像旁边看去。
洛宁没有在她身旁,谢微默默起身穿好了衣服。
身后传来一道谨慎小心的脚步声,不会是洛宁,谢微回头见是宁水。
“师尊。”宁水喊道。
这次是宁水偷偷潜入进来的,她打定主意,如果压月那位对谢微不好,那她绝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才几天不见谢微便瘦许多,一张脸苍白得吓人,宁水顾不得洛宁的警告,下意识道:“师尊,我们离开这儿吧!”
谢微怔了怔,道:“没用的,只要她想找,藏到哪里都没用。”
“为什么?”宁水难得质疑谢微,“我们先走,她找上来了再说也不行吗?”
“好了。”谢微平静地看着宁水,“她快回来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