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谢微放下手里的东西,背对着洛宁道。
“没有啊, ”洛宁一头雾水, 想了半日才道,“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有一件。”
谢微眉头略略一松。
洛宁道:“我看西南角像是有些漏雨,等天晴了我去修缮一番, 你看如何?”
“.......”
谢微转身, 雪白的肤上只眼尾稍红, 却像是恼出来的。
洛宁细一思量, 是了。
姑娘家脸皮薄, 这样的事直接说出来怕是会伤人家自尊。
洛宁默了默,补救道:“谢姑娘, 我不是那个意思。”
觉得人族少女的心思可真是难懂。
疏疏如雪的月光从窗外漏下, 谢微辗转难眠。
一直到晚间吃饭时谢微才又和洛宁说了第二句话:“洛姑娘可会喜新厌旧?”
思路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的洛宁还以为谢微要和她探讨探讨人之本性。
洛宁沉吟片刻道:“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嘛,依我看, 多数人是会的。”
谢微神态悠然,语气和缓:“我是问洛姑娘。”
“不会。”洛宁笃定道。
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 可洛宁又不是人,喜新厌旧这种情况理所当然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洛宁歪头看谢微:“我喜欢的人, 天天守着看还不够,怎会生出厌倦之心。”
谢微愕然,原本就没什么来由的气顿时散了个七七八八,又因着初尝情爱,不免患得患失,想着时时刻刻都把对方看住才好。
“前些日子洛姑娘说我们有缘,此话不假,可惜缘深缘浅本是天定,哪日缘尽了洛姑娘却也该离开这儿了罢。”
洛宁道:“我这儿举目无亲,还多亏谢姑娘收留。”
谢微略一弯唇,可惜笑不达眼底:“举目无亲?那两位姑娘不是和洛姑娘很相熟么。”
洛宁恍然大悟,难怪一回来就觉得谢微哪里不对劲,换做是她被人瞒着心里肯定也不高兴。
洛宁坦然道,“她俩是我的下属。”
谢微之前猜洛宁身份富贵,没想到这富贵二字里竟是贵字占多,何等尊贵的身份才能有那二位如此美貌的下属。
洛宁道:“不瞒谢姑娘说,我家里先前也富贵,家道中落又遇流寇,我是趁乱逃出来的,她俩刚刚才找着我。”
“那洛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乱世之中,那两位姑娘可也有安身之所?”
洛宁道:“不用管她们。”
谢微:“嗯?”
洛宁讪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家那两位侍女一位武功高强,一位足智多谋,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的。”
谢微道:“既然如此,洛姑娘明日便随我去上学罢。”
洛宁苦着脸道:“谢姑娘为何一定要执着让我上学。”
许是被洛宁的模样给逗笑了,谢微眼底笑意浅浅,却正经道:“侍女姑娘尚文武双全,洛姑娘怎能一窍不通。”
洛宁暗自腹诽道生下来就会难道也是她的错?
村学中一贯是只有男子才能上学,然夫子既然让谢微开了这个头,洛宁再入学也不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难事。
洛宁对课上所学的东西并无太大兴趣,不过她对谢微却很有兴趣。
偶尔晨间洛宁睡醒,一歪头总能看到谢微上课时专心致志地模样。
“谢姑娘,你什么不看我一眼。”一日洛宁问道。
谢微轻咳了一声,耳尖微红道:“上课,自然要专心。”
当时的洛宁未辨这话的真假,心里还有些失落,这次洛宁再也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这些记忆,却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洛宁前桌的男学生最是臭美,在书后专门摆了一面小铜镜以便自己揽镜自照。
画面就此定格,桌上书卷微黄,窗外的白鸟停在了抖翅的那一刻。
洛宁走过去,坐在谢微曾坐过的位置上端详铜镜,良久后顿悟。
谢微出身之国名叫离国。
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弹丸之地,在乱世中离国就像一片飘摇的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她们在村中过了一年,后因起战乱又过了三年。
早前洛宁安排素云和碧落于暗中布局,谢微自率人起义如有神助,不过数年便结束了当年群雄纷争的局面。
谢微登基那日,天生异象,灵珠孕出天地生机,修士自此始诞,时人谓之谢微便是天命。
登基当日,洛宁又分出一缕神魂替谢微造了一柄神武大剑赠与谢微做贺礼。
谢微无后,储君是谢微在战乱中所收养的孤儿,哪怕谢微对其关怀备至,储君却始终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