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不靠谱的师姐难道这也和伯母说了。
“知道啊,”见谢微如此反应,宁冬娥还以为果真被她猜中了,她忧道,
“宁宁是不是上课又睡觉偷懒,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我和她说,她一定会改。”
原来是这个,谢微松了口气,轻声道:“您不用担心,师姐她在山上一切都好。”
谢微性子虽冷,却不是古板不知变通的人,对宁冬娥说一个再适合不过的谎言无伤大雅。
宁冬娥惊喜:“这么说,宁宁没有被赶下山,还是仙人?”
“是,师姐是长老的嫡传弟子,”谢微想想应该怎么跟宁冬娥解释嫡传弟子的含义,“很厉害的那种。”
“是么,哎哟谢天谢地,”宁冬娥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得道成仙,顺顺心心过完这辈子也就是了。”
谢微又笑了一笑。
“是。”她也希望洛宁能平平凡凡地就这样过完一生便好。
远在千里之外的帝京,豪奢的重重明黄帐帘后,龙床下跪倒了一片人。
华月是个中站着的例外。
在楚帝咽气之前,他一定会交代灵珠的去向。
百年间,他看得出国师和他的华月夫人矛盾颇深,他利用这一点来制衡朝局。
九五之尊到死前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三千年前的事他终究鞭长莫及。
灵珠这样的东西不是凡人所能掌控,可它终究该有个去向。
楚帝生出一股力气,在宫人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在临死之前他决定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倘若再一次诛魔功成,使天魔彻底消散,那么皇室将再无后顾之忧。
“夫人,你过来。”楚帝双目混浊,比起国师并不明朗的态度,华月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而因楚帝的这一个决定,上至帝京下至清江这样的小镇都因此受震百年。
夏夜闷烦,洛宁睡不着就拉着谢微在院里设了两个躺椅,躺了没多会儿,洛宁支起身和谢微说话。
谢微侧脸时那如珠玉般地耳垂莹润,连耳洞都没穿,洛宁一阵悸动,伸手去捏了捏那只耳垂。
谢微身体一僵,似想起了那混乱而旖旎的一夜。
洛宁低声道:“如握温玉,爱不释手。”
宁冬娥端着蜡烛起夜,没想到正看见洛宁亲俯身了一下谢微。
楚国因祈月节的传说,向来不乏有金兰婚,即两个女子间的婚事在楚律上是作数的。
可清江毕竟只是个小镇,哪怕帝京的女子都能做官了,小地方还有把生下来的女儿扔进溺盆里的。
宁冬娥活到现在共见过的两对金兰,无一善终,镇人一闲便爱闲唠嗑,最爱拿她们开刀。
宁冬娥又犯了愁,一夜忧思交加,未眠片刻,竟第二天就病倒了。
天下受召而来的修士聚集于问天殿,问天殿本是国师大人的用以占卜祭祀的宫殿,此时不见国师身影,取而代之的却是华月。
殿中人皆目光聚集于天机镜中,就连华月也不例外,一柱香后,殿内的天机镜终于占卜出了结果,照出了一张女子的面容。
华月冷冷弯唇:“天机镜结果无误,来人,传令布阵。”
洛宁端着药碗侍在宁冬娥跟前,宁冬娥也想好好考虑过了再说,她生得一副急性子,哪里憋得这许多。
“宁宁,你和娘老实说,你和师妹是不是有事瞒着娘。”
所幸洛宁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撒谎:“不瞒娘说,我和谢微的确不只是师姐妹。”
洛宁温声道:
“我喜欢师妹,很早以前就喜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心里很是欢喜,所以也想把师妹带回来,给你看看。”
洛宁声音低落下来:“难道娘不高兴吗。”
宁冬娥一听这话,不禁落下泪下,世人都说修士亲缘淡泊,宁宁走前又和她说过,她已做好这辈子见不着宁宁的打算。
如今宁宁回来,有了意中人还不忘带回来给她看上一眼,宁冬娥怎会怪她:“娘不是怪你,娘只是怕娘走了之后没人护着你们。”
宁冬娥不知道谢微是能拔山移海的大乘期修士,不知道洛宁身上揣着两颗足以灭世的灵珠,那些都离她太远太远。
“娘昨天想了一夜,思来想去,你们万万别再回这儿了,娘还存了些钱,宁宁你拿上,便是哪日不修仙了,你就带着师妹另找个地方好好过。”
宁冬娥起身拿出了一只小匣,这只小匣她攒了多年,就连宁宁她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