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时,听道长说自己日后会病痛相伴,姜玉颜还无法感同身受,如今真的落下了病根,她才懂得身子虚脱是多么的痛苦。
如今手脚整日都是冰凉的,见不得风,一见风便要咳嗽,严重了便要发烧,整日多走几步路就要大喘气,病病歪歪的,更不用说陪着孩子散步玩耍了。
每当承受着病痛之苦时,她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二十年的寿命,她甚至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嫁。
一想到这些,姜玉颜就忍不住想落泪,可是,当看到相公如今的改变,姜玉颜便会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多少女子,一辈子活得长又健康又能如何?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也不过是枯守一辈子罢了,而她最起码短暂的享受过幸福。
至于孩子,她想,哪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撒手人寰,相公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的。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慕流云真的彻底改好了,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冷风从窗边吹来,吹得窗边的那树木芙蓉摇摇欲坠,白色的重瓣花在风里晃啊,晃啊,仿佛下一秒就要凋零。
远远地,姜玉颜便从窗口,通过木芙蓉的掩映间,看到了从院外走来的丫鬟金环,只见她今日穿着一身粉色,头戴几朵粉色小花,涂着脂粉,看起来娇艳又喜气。
人也看起来高兴极了,最起码走进屋内那刻,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你去哪了?”
姜玉颜突然的发声,把金环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怎么在那里坐着?”
金环有些结结巴巴:“我刚刚去了老夫人那里,对,对了,小姐,我刚刚碰见姑爷了,我见姑爷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似乎是特意给你买的礼物呢,姑爷对您可真好呀。”
“是吗?”姜玉颜神色不由得软了下来。
此时,慕流云正好走进来,他头戴白玉冠,身穿金丝竹纹长袍,面冠如玉,十足一个俊俏才子,男人大步迈进门,与杵在门边的金环擦肩而过。
“娘子,你怎么在窗边坐着?风大小心身体,金环,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去里间。”
金环愣了愣后,连忙上前扶着病弱的姜玉颜回了里屋,紧跟其后的慕流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一打开,一只金丝缠凤手镯露了出来,手镯光彩夺目,看得姜玉颜神情彻底软和了下来。
“娘子,你快戴上试试,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镯子是好镯子,就是姜玉颜最近消瘦不少,戴在手上总觉得空荡荡的,大了不少,此外,姜玉颜看着价值不菲的金镯子有些迟疑——
“相公,你这买镯子的钱是哪来的?”
慕府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婆母不是个会操持的人,再加上丈夫以前败家鬼混,整个慕府早就入不敷出,混个面子光罢了。
即使如今婆母已经不再磋磨自己,前日里还暗示自己拿出些嫁妆钱贴补家用呢,这种情况下相公又是哪来的钱买镯子呢?
慕流云神色僵了一瞬间,在姜玉颜没注意到时,连忙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娘子,你放心,这钱绝对来路正,是我曾经的朋友
丽嘉
借了我的钱,前几日他正好还了,我便想着你的生辰快到了,给你买了这个镯子。”
是这样吗?
姜玉颜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金环又在一侧劝着,便只好放下,她想,金环说得对,无论这钱是从哪里来的,相公能想着买镯子送给自己便是一件好事,他对自己好,自己还不高兴吗?
是啊,她为什么不高兴呢?
…………
此时,姜府内,姜管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姜家的会客厅内。
会客厅极为宽敞,两侧各有小耳房与廊道连接,耳房入口被八仙过海屏风遮挡着,堂厅中间则左右各摆放着四把红木八仙椅,上首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侧并两张八仙椅。
杨师爷一进来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上首左边,此时,姜员外还没赶到,他慢悠悠喝着茶,姜管家在一侧急得不断擦汗。
终于,半盏茶后,姜老爷赶到了。
“杨,杨大人,草民姜大年,特来拜见。”
“哼。”
坐在上首的杨师爷冷哼一声:“姜员外好大的架子啊。”
“不敢,不敢,这,这,草民真是一听到大人您来了,半点功夫都不敢耽搁就跑来了。”
说着,姜老爷示意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连忙端着一盘银子走上去,轻轻放在了杨师爷手边。
姜员外擦着汗赔笑:“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杨大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