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韩黑子惊讶归惊讶还是很兴奋的,觉得展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可现在眼见着离花街越来越近,他热腾腾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路兄,你是不是……与嫂夫人拌嘴了?”
若不然为何突然要去花楼?乖乖,他可别插进人家夫妻矛盾里,成了炮灰喽。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吵架你别管,管来管去变成仇。
万一今天他真带了路兄去了花楼,回头路兄与嫂夫人矛盾更加大,他不就成了祸头子了吗?
而若是两人和好了,嫂夫人知道自己带路兄去了花楼,以后不叫路兄与自己来往可如何是好?
不是他不相信路兄的人品,只是以路兄往日妻管严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他可别一不留神成了两人间的炮灰喽。
这般想着,刚刚还兴奋不已的黑面书生,此时脸色凝重了下来,可是路兄又一定要去花楼,自己也打了包票,不去也不好,该如何是好?
陷入纠结的韩黑子,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花楼不去,他可以带路兄去清楼啊,就是那种只听小曲,喝酒喝茶的清清白白的场所。
这种场所风雅又清白,里面的清妓都是官妓,卖艺不卖身,去那的读书人也多,以后万一被嫂夫人发现了,他也有的辩白。
就这么定了!嘿嘿,他可真是个小天才!韩黑子折扇一拍掌心,兴冲冲对着身边人说:“路兄,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准你喜欢!”
说完,没得到回应,韩黑子这才注意到路沉星似乎从刚刚起就在走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韩黑子这才注意到,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扬州城的兽坊,也就是所谓的卖花鸟猫狗的街市。
扬州城水系发达,水运发达,天下事物有六成要从此经过,因此这里的兽坊也十分繁荣,不仅种类繁多,价格也低廉不少,当然也只是相对低廉。
此时路边不少商贩席地而坐,身前身后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竹笼,从街头到街尾,笼子里的兽类叫声此起彼伏,嘈杂地宛如有人在这敲锣打鼓吹唢呐,而笼子里大到牛马食铁兽,小到鸟鱼小蟋蟀,那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兽坊每月开放三次,见此番景象,韩黑子这才想起今天是月中,正好是兽坊开市的日子。
见路沉星一直看着街边卖狮子狗的小贩,韩黑子以为他想买,连忙热情询问:“怪不得这么热闹呢,怎么?路兄有中意的?你若是看上什么尽管提,这里我熟得很。”
他可是斗鸡斗蟋蟀的老手,这里什么行情他熟得很。
那卖狗的小贩见了也热情揽起客来:
“客官可是瞧上了这白玉狮子犬?好眼光,这狮子犬乃是京都最近贵人间最流行的犬,毛发长又松,样貌好看,性格也温顺,极其适合买来送给尊夫人做小宠呢。”
旁边的韩旭听此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来路兄是为了讨嫂夫人欢心啊,那买这个吧,保准嫂夫人开心。”
讨她欢心?青年眉头忽然一皱,简直开玩笑。
幻化为路沉星的红缘唇角笑容一僵,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忽然冷了下来:“没有,只是看看,我们快走吧。”
“哎,哎,路兄,你真的不买了?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眼见着人突然变脸,韩旭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懵逼追了上去,心里还嘀咕着,路兄真的很奇怪,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终于,两人到达了清楼,听着门内传来的靡靡之音,吴侬软语,红缘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终于可以开始败坏名声第一步了。
假扮路沉星的红缘心中满意地计划着,那边慕流云已经改好,赌约已然赢了一半,而如今路沉星失踪,怎么就不算是抛妻之人呢?从情理上来说,这赌约他已经赢了一大半,如今不过是动动手脚,赢得更明显一些罢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做一个流连青楼,不务正业的浪荡子。
这般想着,俊美的青年理了理衣袖,那张属于路沉星的脸挂上了风流倜傥的笑容,迈进了清楼。
一走进清楼,只见丝毫不见凡人花楼的莺歌燕语,反倒花中君子屏风四立,幽幽的熏香浸染着布满了水墨诗画的墙壁,清雅至极。
红缘忍不住皱眉,虽然这些年来人间少了,可早些年红缘也极爱游历人间,人间的花楼是这番模样吗?如此的清净?
“这里便是青楼?”
韩旭挠了挠后脑勺,心虚笑着:“对,对啊,可不少清楼嘛。”
“可是这青楼怎么如此清净?”
一楼甚至没几个人走动。
“哎呀,这路兄你就不懂了,这可是好地方,怎么能和那些乱糟糟的窑子比呢?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要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