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度嘁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打算公允,今儿过来也是收了钱的。”
闻西陵疑惑地看了过去。
刘子度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指着黄大厨:“瞧见那人了没?那是王家的人,王家为了赢,不惜使出真金白银贿赂我们这些裁判。我还在赶赴临安的途中,便已经收到他们送来的贿赂了。”
原来是这样,闻西陵冷笑,这王家真是输不起,背地里使出这样的手段来,也不怕人笑话。不过最让人气恼的是,眼前这个人竟然接了。闻西陵想不通:“你明知道他们使这样的龌龊手段,不当众揭发,反而顺势而为。你就这么缺钱吗?刘丞相在京城知道你这般胡来?”
凶的越厉害,说明心中越是在意。
刘子度确认自己握住了闻西陵的命脉:“我不过是个烂人罢了,你又不是不知?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的确缺钱,父亲将我丢在建康之后便诸事不管,我手中拮据已然过不下去了,恰好又有这些送上门来了银钱,为何不用?你若想告状,只管告去,我是不怕的。”
刘子度嘴里说的可怜,然而闻西陵却知道这话有水分,以他胡作非为一掷千金的个性,在哪儿都能生活拮据。以往刘子度要是胡闹,闻西陵也不管,可是这回不一样,沈苍雪有多在意这份奖金,闻西陵是看在眼里的。这回的比赛对整个沈记来说都是意义非凡,只要赢了,沈苍雪在临安城也就彻底立足了。
他早晚是要走的,走之前若能安顿好沈苍雪他们,才不至于太担心。换言之,闻西陵如今已经被刘子度捏住了七寸。
他问刘子度:“王家每个人都收买了吗?”
“这不好说,不过从方才的评分来看,那位老御厨与陈知府想必是看好沈苍雪的,至于剩下两个,应当是站在王家那头。”
再有一个,便是他了。倘使下午的比赛刘子度铁了心要帮衬王家,沈苍雪便是厨艺再好,也回天乏术。闻西陵深知这一点,刘子度亦然。
偏偏这家伙还格外得意,趾高气扬地跟闻西陵道:“想让那个小厨娘赢吗?”
闻西陵有些挣扎。
刘子度靠近几分,往日的憋屈即将在近日烟消云散:“哎呀,看来这个小厨娘只能屈居人下了,真可惜,她今儿做的八宝鸭属实不错呢。”
贱兮兮,让人想要给他一拳。
不过闻西陵忍住了。
午间散场。
沈苍雪招呼自家人回去,路上她便发现,闻西陵脸色臭臭的。她想了想,觉得这家伙可能是为自己抱不平。
沈苍雪觉得他还是有心了,遂说:“放心好了,陈大人最为公正,应当不会让王家人得逞的。”
闻西陵脸色依旧难看:“谁担心这个了?”
沈苍雪狐疑:“那你……?”
闻西陵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要他说,自己头一回跟刘子度服软低头?他闻西陵还丢不起这个人。
憋屈,憋屈死了!
闻西陵从来没受过这等鸟气。同是世家子弟,闻西陵跟刘子度不对付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上,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彼此相看两眼罢了。然而从小到大,不管是出身还是人缘,闻西陵都牢牢地压过刘子度一头,把刘子度给恨得牙痒痒,求人求到刘子度这儿,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转过头,一行人便碰上了刘子度。
刘子度今日春风得意,看到闻西陵还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等看到沈苍雪的时候,还停了停,装模作样地打了一声招呼,目光在她脸上迅速转了一圈。
哎呀呀,没想到啊,闻西陵竟然好这一口,这小姑娘有十三四岁不?刘子度人模狗样的拱了拱手:“这位是沈记的老板吧,久仰久仰,方才席间那道八宝鸭属实是一绝。”
沈苍雪眉头微挑:“那也不耽误刘大人打低分。”
刘子度一点不见尴尬,依旧笑着道:“这不能怪我,只怪别人给的太多了。”
撂下这句话,人便走了,惹得黄茂宣暴跳如雷:“就知道是王家作祟!”
“那只狗在叫?”身后传来熟悉到令人讨厌的声音。
是王亥。
沈苍雪回头,见果然是他。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话不假。
黄大厨今日得的分最高,王亥眼下格外得意,哪怕面对沈苍雪等人含沙射影的指责,他也不见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告诫了沈苍雪一句:“你该不会以为,这厨子比赛比的仅仅是厨艺吧?”
沈苍雪没吱声,这人一发声,她就知道对方放什么屁,无非是嘲笑她阅历浅不知道暗箱操作罢了。
果不其然,王亥接着又道:“倘若无权无势,便是本领再强也无济于事,你以为凭你的出身能跟王家叫板?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