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闻西陵的福, 林家一家人昨儿夜里有惊无险, 那些乱臣贼子尚未进府便已经先被人解决了。可王氏担心娘家人的安危, 尤其是担心自己母亲。王老夫人年纪大,别说是受伤了, 就是受惊也得缓许久才能缓过来。
幸好,王家也是有惊无险,损失了些财物,伤了些人,但没什么大碍。这会儿方氏正跟方老夫人一块儿大骂郑钰文道婴不要脸。
兴许这两人就没想过要让手底下的人搜刮京城百姓财产,可是人一旦放出去,就不是他们俩所能控制的。昨日一夜,不知多少人家里遭了难。平白无故受了这样大的罪,说他们二人罪恶滔天也不为过了。若不是定远侯府的世子联合几位将军带兵镇压,兴许还真就被他们把天给翻了。
才骂了一阵子,扫兴的人便上门了。
得知郑意浓掺和到郑钰造反的事儿当中,方老夫人怒极,登时破口大骂起来:
“一窝子糊涂东西,也不知是没心眼还是没脑子,做事怎的就不知瞻前顾后。那样要命的事情她也敢掺和,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有几颗脑袋?!”
汝阳王府的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夫人,真没掺和。您快救救我们王爷跟王妃吧,他们对此事真是毫不知情,奴才敢以性命发誓。昨儿晚上大姑娘回府的时候,真真只有她一个人。大姑娘说,她在陆家受了委屈,同陆家加起了矛盾才跑出来的。王妃见她可怜,这才将她放进来安顿好。至于官兵们口中所言的郑颐姑娘,我们连人影都没见过。”
“她说什么你们便信?”
汝阳王府的人没吱声。
王氏也是恨铁不成钢:“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方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旧铁青着脸,难以压抑心中的失望。她一把年纪,看的事情多了,并不被这些狡辩之词动摇,只觉得这对夫妻二人是咎由自取:“这些话,且让他们留着,说给大理寺的人听吧。”
王府的管事慌了:“老夫人难道您不管我们王妃了吗?她也是王家女。”
“我没有这样的逆女!”王老夫人摔翻了手里的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选了郑意浓,同王家直接断了来往,就该料到今日的结果。便是大理寺判了刑,也是她该受的,谁让她自己识人不清?”
管事张了张嘴,莫名委屈。
他们家王妃也不想,说来说去,汝阳王府完全是个背黑锅的。
王老夫人看他们便生厌,对左右道:“汝阳王府胆大包天,我们王家也容不下这样的人,还不怪将他们打出去!”
管事连连求饶。
王老夫人拍着桌子,呵斥:“撵出去!”
王家铁了心让他走,便是他们要硬赖着,也是不能的。
这些人一搅和,原本已经缓过来的王老夫人心情再次糟糕起来。别看王老夫人方才说得狠心,可是真要让她坐视不管,却也做不到。
王老夫人打量了一番沈苍雪的脸色,末了,斟酌着道:“从前他们胡作非为,这回也该让他们在里头吃些苦。若是他们真的罪该万死,那便是王家出手,也救不了他们。可若是真的无辜,想必大理石也不会冤枉了他们,最多,让他们在里头受点罪罢了,也是他们应得的。”
王氏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玩笑话:“就是,兴许这回过后他们夫妻二人便能醒悟,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宠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沈苍雪听来却觉得未必。
汝阳王妃在郑意浓身上花费的心血投入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她不会轻易放弃郑意浓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十几年来的心血都打了水漂。
或许这也是汝阳王妃一直以来死死护着郑意浓的原因。
她对郑意浓并不是无所求的爱。
郑意浓插手郑钰造反一事,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郑颐几人才刚出了京城不久,便被闻西陵捉个正着。
郑颐受不得刑,还没对她怎么着,便全都招了。包括她们是如何逃出大理寺,又是如何借着郑意浓夜宿汝阳王府。
此事的确同汝阳王府的那对夫妻不相干,可他们之前同郑钰交好也是有目共睹,抓他们进来一则警戒,二则也是为了清算前头的那些事儿。
汝阳王夫妻二人养尊处优,从未在大牢中待过,骤然进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时时刻刻都在焦灼不安。
往来的狱卒像是故意吓他们一样,间或提着两个被审的罪犯从他们面前经过,那血淋淋的场景,看得汝阳王妃彻底崩溃。
她掌管王府多年,未曾见过血,也没使过什么折腾人的手段,如今年纪一大把,反要在这里受罪。
汝阳王妃当真欲哭无泪。
“王爷,您快想想法子,难道真要让咱们在这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