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婴犹豫了一整日,最后在得知大理寺将郑颐牵扯进去之后, 终于下定了决心。
郑颐本来与此事无关,也跟郑钰的诸多谋划都无关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完全是天降横祸,可是大理寺却不愿意放过她,不过她的身体情况,执意要提审郑颐。
文道婴素来疼爱这个女儿,不忍心她受苦受难,这才想着要破釜沉舟拼上一回。
文道婴拿出了郑钰的手令,召开心腹,叮嘱道:“你速去代州找知府刘洋,将这封密信交给他,记得速去速回,千万不得耽误。”
心腹领命下去。
人走后文道婴对着书房的烛光愣神许久。
文家世代忠良,到了他这一代,虽与郑钰共事,但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直到今日才才行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仅有违良心,更有悖于文家祖制。
文道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后悔居多还是害怕居多,只是想着,若是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同郑钰有所牵扯。到底是年少轻狂,有了郑颐之后,他跟郑钰便不可避免地被绑在一起一,后来,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了。
若是今日事成,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事败,文道婴甚至不敢想文家的结局。
一切暗流涌动都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闻西陵的“死而复生”,在朝中掀起了小小的议论,不过这都没有郑钰去大理寺之事引人注目,众人也不过稍稍将目光放在闻家,之后又开始盯着大理寺了。
表面上,这些大臣们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可背地里,各方势力都动了手脚。郑钰经营多年,并不只有文道婴这一个助力,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也网罗了不少。早年间甚至开办慈幼堂,资助无数乞丐孤儿,这一举不仅让泰安长公主的名声在民间传来,几十年后的今天,这一批又一批的婴孩儿长大成人之后,也给郑钰增添不小的助力。
有多少人想趁乱将郑钰摁死在大理寺,便有多少人想将她从里头救出来。
郑钰这些日子也受到了不少折磨,大理寺卿同她有些旧怨,加上郑钰做事一向嚣张跋扈,纵然没有这回绑架的事情,真查起来也是有些罪状的。
林大人如今就想将郑钰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挖出来。数罪并罚,不信治不了一个死罪。
郑钰在牢中受苦,郑颋也是知道的。
他是派人盯着大理寺,一有消息便回禀。大理寺里也有郑颋的人,若不是有他护着,以大理寺那些官员的手段,郑钰犯下的错事早就闹得沸反盈天了。之所以如今还没有什么进展,都是他叫人暗中出力,保下了郑钰。
郑颋是不满郑钰行事恶毒,可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为了稳固江山,郑钰不能死。
贤妃这也日子也时不时地为郑钰求情,与皇后唱反调。
这日,贤妃故意当着皇后的面跟郑颋阴阳怪气了起来:“皇后虽说跟您夫妻一体,可到底心里还是想着闻家多一些,并没有设身处地的替您想一想。长公主殿下同您是血脉至亲,您在这世上可就她这么一个亲妹子。便是殿下犯了什么错,也不过一时糊涂,小惩大诫也就罢了,何必闹得这么厉害?届时也伤了兄妹之间的情谊,反倒不好,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闻皇后听多了贤妃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性的漠视她的话,懒懒地抬起眼眸,回道:“贤妃这么有道理,不如去跟大理寺对峙,如何?”
贤妃撅了撅嘴,朝着郑颋道:“圣上,皇后娘娘惯会欺负人。”
郑颋脸一拉,同闻皇后道:“皇后你先下去吧,留贤妃伺候便是。”
闻皇后没有迟疑,立马起身,行礼退下。
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郑颋望着这一幕,甚至觉得有些淡淡的违和。从前的皇后,绝不会对他跟贤妃同处一室如此无动于衷。虽说不会对贤妃如何,可是偶尔还会说几句醋话。是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对他跟贤妃已经丝毫生不起小性子呢?
他该褒奖皇后的大度,还是该责怪她的冷漠?
贤妃娇滴滴的靠了过来:“皇后娘娘都走了,您还在看什么呢?”
郑颋揽着贤妃的肩头:“皇后似乎变了。”
贤妃捂嘴笑了笑:“闻世子死而复生,皇后娘娘一颗心估计都扑在了闻家,这才让您觉得变了。”
“是吗……”郑颋目光幽幽,可是闻西陵并不是近日才死而复生的,他早就回京了。
皇后如今这番变化,是否代表着闻家已经对他有所不满了?
又过了几日,审问郑钰一事依旧没有进展。
有皇上施压,大理寺没办法量刑,可外头还有那些人恨郑钰恨地牙痒痒,押着不让郑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