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的授意下,陆家很快便打听到了真相。待消息呈到面前时,陆祁然盯着回话的仆从,出神许久。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这消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毕竟,谁能想到王府的大姑娘还能被人调包呢?
陆祁然从前是极满意自己的未婚妻的,家世出挑,才情斐然,外人都道他们二人是天生一对。尤其是,他这未婚妻还处处妥帖,他考举人那会儿,未婚妻比他这个应试者还要紧张,连夜为他做衣裳、准备吃食,听说差点熬坏了眼睛。
陆祁然心下感动,越发期待两人成婚。
可如今婚事只剩两个月,却出了这样的事。
一时间,陆祁然心中百转千回,向来运筹帷幄的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他同未婚妻如今感情甚笃,且两家早已互换庚帖,六礼都快走完走完了,因为此事退婚,陆祁然也不愿意,陆家更会摊上落井下石的名声。可若是不退婚,此事闹开了两家都面上无光。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陆祁然打听出来的消息中,有些内容对郑意浓极为不利,甚至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明示那位郡主被刺杀一事就是郑意浓所为。
这也不难理解,一个人为了到手的荣华富贵与血脉亲情,确实会行差踏错,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可一旦这件事同自己的未婚妻扯上关系,陆祁然便没办法接受了,印象中,自己的未婚妻一直都是温柔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告罪半天。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会杀人?就算没有下令杀人,可这事儿,会同她有干系吗?
意浓啊,你可真是给陆家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陆祁然思绪万千之下,直接出了府,不知不觉间便行至汝阳王府。
来都来了,陆祁然为了解惑便上门求见。
只是门房听他问完,只说他们家大姑娘今日不在家中。
陆祁然眉头微蹙:“王妃可在?”
“王妃同大姑娘一道出去了。”
“可说了去何处?”
“未曾。”
陆祁然心事重重地在府门处等了一会儿,最后无功而返,可心底的疑惑却更重了。
门房所言不虚,汝阳王妃今日确实带着女儿出了门。
郑意浓同王妃坦白,道自己前些日子得知了真相,因害怕沈苍雪回京会抢走自己的父母,这才鬼迷心窍,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可她只承认呢这一次的,上一次雇凶杀人却矢口否认。这回是被捉到了活口,上次可是全军覆没,死无对证,只要她不承认,谁能将这件事赖到她头上?
王妃信了,她虽然骂女儿糊涂,却不得不替她善后。因为除了她,没有人会管。她女儿再不好,也是她自小养到大的。她欠了沈苍雪,如今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弥补,可是意浓这儿若是杀手不管,她定会悔恨终生。
王妃动用了王府的关系,企图买通狱卒,了结了邓管事。
然而这回行事却远没有之前顺遂,汝阳王府虽说挂着一个王府的名头,但因为汝阳王没什么上进心,王府早已经日薄西山了,空有一个看似厉害的名头罢了。平日里尚且能够拿着这个名头糊弄一下外人,真遇上京兆府这样的铁板,便不够看了。
汝阳王妃的人铩羽而归。
郑意浓等得心焦,见母亲的计策不行,便着急道:“母妃,咱们何不问问父王?”
王妃静默无言。
昨晚丈夫将此事告诉自己,显然是想要坐视不管了。她也是知道丈夫是什么德行的,若是靠他,只怕人没毒死,还要废掉不少人手进去。
“罢了,去求一求你外祖母吧。”
郑意浓听闻,便知道母妃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了。
王家是显赫不假,可是规矩也大,外祖母疼爱母妃,更疼爱王氏。若是知道此事原委,未必会帮她们。
郑意浓迟疑了一瞬,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母妃,不如咱们去求长公主吧。”
汝阳王妃深感诧异,她知道女儿同长公主亲近,也知道连丈夫都松动了态度,从长公主有所往来。但是这样要命的事求到长公主头上,意浓便这般信任她?
郑意浓担心母妃多虑,咬了咬牙道:“母妃,如今只有长公主能够救女儿了。”
她知道如何说动长公主,正好也能借着这回帮忙,彻底将王府绑在长公主的那条船上。
汝阳王妃别无他法,终究还是遂了女儿的愿。
这厢,沈苍雪已经做好了点心,带着护卫出了门。她也不想如此兴师动众,但她担心汝阳王府会再次动手,欲杀人灭口。
为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她已经从王氏口中听说,闻西陵自打失踪之后,便杳无音信,京城的人都当他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