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褚三林的话,她忽然一口水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咳不出,难受地弓起了背。
土肥原田二刚回来没几天,褚三林就闻着味儿来了。也是,之前土肥原田二上一次和褚三林见面就说了,那件事情要等他从沪城回来再谈。现在他回来了,这件事儿也就提上了日程。
金凤卿斜眼看看趴在桌边咳嗽的南城云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事儿啊!
今天正要吃午饭的时候,海光寺忽然来人,说金瑜生病了,让金凤卿去一趟。她便想都没想,上了车。
到了金瑜生屋子里,发现弟弟双颊红扑扑的,睁大眼睛,狡黠的看着她。一旁的张妈则有些局促,估计是担心自己会埋怨她没把金瑜生照顾好。
喂了金瑜生吃完午饭,再吃完药,看到给他送药的东洋人关门离开后,金瑜生忽然裹着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个粽子,坐在床上,从被子底下伸出小手,拍拍自己边上的床,撒娇让她坐过去。
“姐姐,你别怪张妈,这是我的主意。”金瑜生笑的像只像狐狸。
她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孩子要干嘛。不过,不管怎样,能和他一起多呆一会儿,金凤卿也是很开心的。
张妈和金瑜生一唱一和,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了她。
“姐姐,你说,之前我们的东西,是不是都被小叔叔拿走了?”金瑜生靠在金凤卿的肩上,吸溜着鼻子。
“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跟小少爷说了以后,他就说要想办法跟您说,把事情告诉您。您也知道,这东洋人防您和小少爷见面防的紧,实在是没办法,我才出此下策……
万一装病被看出来总是不妥,索性就让他真病一下。也难为小少爷昨天晚上在浴桶里用冷水泡了好久……
后半夜少爷果然发热了,我想更像一些,索性没有给少爷搭帕子,还把他被子给掀了……
小姐,这都是我的错,您就别怪少爷了……”
张妈看金凤卿一言不发,以为她要训少爷,赶紧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姐姐,你别生气,不怪张妈……张妈本来是要给我搭帕子的,我没同意,被子也是我自己踢的……我想着,别天亮了就好了,这样就见不到姐姐了。那泡冷水澡的罪就白遭了……”
听张妈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金瑜生立即开口维护。这个主意是他出的,如果要算的话,他才是主犯,张妈最多是个从犯而已。
金凤卿本来看着金瑜又病了,的确是有点生气的。上次病才刚好多久,这就又病了。
“没事,姐姐没生气,只是在想你们刚才说的事情,吓到你们了?”金凤卿用手被贴了贴弟弟的脖子,还有些烫,赶紧让他躺下去。刚掖好被子,张妈就拿来一条湿帕子,搭在金瑜生头上。
如果当年老宅大火以后,金文季接收的不仅有金家的产业,还有老宅里的财产呢?这个想法忽然冒出来后,金凤卿就抑制不住往后想。金文季为了独霸金家的产业,杀了所有人,然后还烧了老宅?
这不科学啊,且不说从她有记忆起,金文季就是个肩不能跳手不能提的二世祖,有一次见到杀鸡还晕血了,怎么能杀了金家那么多人呢?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调查清楚,虽然之前怀疑过金文季,但是没有证据。只能作罢。看来,可以就着这件事,直接去问问金文季了。
又陪着金瑜生和张妈聊了会儿天,她算了算时间,得回太平街了,吃了饭好去新民大戏院。
“小姐,这个是我这几天赶出来的披肩……本来想给您镶一圈儿兔毛或者貂毛,但,我这儿也没有料子,只能给您做这个了。您带走吧,天儿凉了,别冻着。”张妈拿过一个新披肩递到她手上。
她接过披肩,笑着谢过张妈,又嘱咐金瑜生好好养身体,才起身出去。
这时候的金凤卿有些后悔。起身出去走就走了,干嘛好死不死的想着“既然来了,不和土肥原田二打个招呼好像不太好”?这个招呼一打,就把自己给困在海光寺了。
不过,这一下午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褚三林和土肥原田二的交易她终于明白了。虽然具体条件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土肥原田二要帮褚三林坐稳北方,以及攻打南方。
她盯着眼前孤舟蓑笠翁图案的三才碗,想着得尽快把消息给胭脂铺送过去才行。结果这褚三林……不停往自己这儿瞟。
金凤卿悄悄抬眼看了眼土肥原田二,如果这个时候,她说她要走了,合适么?
墙边的座钟铛铛响了起来,七点了,新民大戏院开场了。
土肥原田二习惯性摩挲着手里的扳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