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他脚下一顿,停在了原地。
头版上的大幅照片刺了他的眼。
看着照片,再看看标题,斗大的“金凤卿”三个字映入眼帘,
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最终,他在新闻的正文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前面挂着“疑似”二字。
之所以有这两个字,是因为见过他不带妆的人非常少。
但有这两个字,是因为之前《今日星期六》上登过他的专访,也登过正面照片。
而这张和平饭店803的照片只有他的侧脸。
撰文的记者用了虽然用了“疑似”二字,但,字里行间,一直在肯定,照片里的人是他。
他心里忽然堵得很厉害。
如果当时他们的推断没错,这件事情是冲着他来的……
再看一眼标题上斗大的她的名字……
他最终还是牵连了她啊。
空中阴云密布,刘江臣拿着报纸的手被冻得通红。
他右手放开报纸,抬起指尖,习惯性想想去碰触胸口的盘扣。
修长白皙的手指却按了个空。
啊,对,他把盘扣取下来了,和那个草的镯子,还有那张字条一起,放在了盒子里,藏起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手中的报纸猎猎作响。
怎么办?
他又欠了她!
他又害了她!
他忽然觉得,津门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就像是一场忽如其来的冰冻,从手指,冻到心口……
把他整颗心都冻住后,再蔓延到五脏六腑。
好冷!
好疼。
疼得刘江臣渐渐弓起身子,缓缓蹲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那次他失声的时候,在茶馆的包厢里,金凤卿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刘老板,恭喜你了……麻烦你,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好吗?”
她叫他刘老板,她恭喜他,他跟自己撇清关系了……
可现在……
他又害了她。
他又一次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直拿着报纸的左手被冻僵了,一阵风过,报纸被卷起来后,脱离了他的掌控。
北堂本想拉他起来,见报纸飞了,只得先去把报纸追回来。
这一切,刘江臣都无知无觉。
他就蹲在那里,无力地把头埋进膝盖间。
刘江臣觉得,现在应该去跟金凤卿道歉才是……
但是,他不敢去……
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去面对金凤卿。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没打他,没骂他……
可她那样看起来轻飘飘的处理方式,让他觉得更难受。
但!
他又能怎样呢?
当时都不能怎样,现在……
呵呵……
更不能怎样了啊……
“江臣,起来,走吧……”追回了报纸的北堂,仍然将其夹在腋下,伸手去拽刘江臣的袖子。
虽然刘江臣一直没说话,但是北堂知道刘江臣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他会想,如果他是刘江臣,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跟母亲正面杠,坚持和金凤卿在一起?
哎……
没有会不会了!毕竟他不是刘江臣。
“走了……”见刘江臣没动,北堂又拉了一下他。
刘江臣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看向北堂:“我……”
一个我字出口后,刘江臣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是不是很混蛋?”
“我又害了金小姐!”
“我要怎么办?”
“……”
先说哪一句?可是哪一句都说不出口啊。
“你是不是觉得又给金小姐添麻烦了?”北堂用力把刘江臣拽起来,让他平视自己的眼睛。
刘江臣点点头。
“是不是麻烦不是你说了算,快走吧!”北堂没松手,继续拽着刘江臣的袖子,带着他往前走。
“我们先去哪儿?园子么?”刘江臣轻声问。
如果可能,他真的想先见金凤卿!
“不去园子了,去找姜先生!”北堂脚下不停,见刘江臣往前赶了几步跟自己并排了,才放开他的袖子。
“姜?姜逢姜先生?”
听到姜逢的名字,刘江臣有些惊讶,旋即又明白过来。
照片的事情之所以能被化解掉,都是因为姜逢给出的主意。
“嗯,姜逢!我仔细想了想,早上那封信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他……
虽然我们猜测和这报纸是同一个人的手笔,但是……
既然事情是冲着你来的,就不得不……
江臣!”
北堂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刘江臣。
“江臣,我记得之前,金小姐说过让你早点离开津门是不是?”
刘江臣没想到北堂忽然转换话题。
“嗯,说过……”刘江臣点点头后,仔细回忆了一下。
“确切地说,她跟我说过三次……不,是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