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她的心结?
“你说得对。”齐喑笑笑,“这确实和他们没关系,那他们的行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陆佳陶怔住。
“这些人,”齐喑也指指治安组的方向,“从段所,到张天佐,到林森他们,包括那个现在还在家里睡大觉的任长风,他们做的这些事,有乌亚源授予他们的权力,有他们身为治安官的职责,有他们每个人想做的意愿,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
齐喑不顾她的打断,继续道:“还是说,他们做这些,只是想为了抓住那个伤你的犯人,而如果没有你的这件事,他们就会对这些违法行为漠然置之?”
“当然不是!”滨佳所里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所以啊,”齐喑拍拍她的肩,“真的和你没关系。”
陆佳陶眨着大眼睛,似乎没听明白齐喑的意思。
“小陶,你根本没必要自我归罪,治安组里每个人都是成年人,也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自己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你不必替别人的行为买单,因为这与你没有关系。”齐喑笑笑,“而且,我虽然不是治安官,但好歹曾干过七年总部的辅助,见过太多因为案件侦破而起起伏伏的人了,有人计较,有人豁达,想开了,这就是这份职业本身附带的风险,任长风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替他忧心呢?况且,现在需要关心的不是任长风,而是可怜的张天佐,你说不是吗?”
陆佳陶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了下来,“是……是这样的吗?”
齐喑打包票,“当然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陆佳陶愣了半晌,突然站在原地仰头大哭了起来,像一个摔倒后被家长看到顿感委屈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来,仿佛要把这一生承受的所有委屈都要哭出来,让他们就这样随着眼泪离开自己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的好难啊。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齐喑努力回忆自己有限的观影经历中看到的类似场景,一点点挪到陆佳陶身侧,僵硬地拍着她的背,嘴上还反复唠叨着单调的几句话,“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没事的,都会好的……”
就在齐喑即将手麻之际,终于哭够了的陆佳陶一把抱住齐喑,抽抽搭搭地道:“我信任你,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齐喑赶紧回应,“嗯嗯嗯,好好好,你信任我就好,那就把我刚才说的话都记住,明天要像往常一样去迎接任长风归队,不要让他担心啊。”
陆佳陶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重重地点头,“嗯!”
……真可爱。
回家路上,陆佳陶酝酿了半天,忐忑地开口,“齐喑,你……信任我吗?”
齐喑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
陆佳陶十分惊喜,但立刻又缩了回去,“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
陆佳陶小声说:“就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认识时间这么短,你为什么就会信任我呢?”
齐喑反问,“那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呢?”
陆佳陶努力思考着,“唔……我也说不清,但是,感觉你不会伤害我……”
齐喑笑,“小动物的直觉?”
陆佳陶佯怒地挥挥拳头,“我才不是小动物!”
但是和小动物一样可爱。
齐喑想了想,“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可能和这个有一点像吧。”
陆佳陶茫然,“轻……轻什么?我没听过。”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这是乌亚源之前再之前的那个文明流传下来的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和认识时间的长短没有必然联系,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最终也只是互相认识的关系而已,而有的人则是刚刚相识便一见如故,感情深厚。”
“哦哦,原来是这样。”陆佳陶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你知道得真多,不愧是S级判定的人,我就没读过那么多书。”
齐喑觉得这和基因判定没关系,“这只是我偶然间看到的一句话,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记住的。”
陆佳陶不解,“你解释得很清楚了啊,怎么说无法理解呢?”
齐喑思考了一下,“我是想说,我能从理智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我没有经历过它所描述的那种情形,准确地说,白首如新我深有体会,但倾盖如故确实没体会过,所以没有办法真正领会它的含义。”
“但是,你是说,”陆佳陶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雀跃和欢喜,“你觉得,我们有一点像那个,是吗?”
齐喑认真地想了想,“嗯,有一点吧。”
陆佳陶的面颊染上一抹红色,她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