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阮齐……是什么时候相认的?”
迟薪继续嚼着食物,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问自己,他猛地抬头,只见对面的任长风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还是带着几分尴尬,试图打破包厢内的僵局。
“挺久了,非常偶然的机会相认的。”
任长风有丝黯然,“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
迟薪看出他的低沉,放下筷子,认真地道:“我之前是骗你的,虽然我哥没和你提起过我,但是他经常和我提起你,我哥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朋友……”任长风笑笑,觉得迟薪只是在安慰他,“当我是朋友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不告诉我他有夜盲症,也不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更没有告诉我他竟然在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迟薪叹息一声,“他不和你说,是因为他嫉妒你。”
任长风不解,“嫉妒?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迟薪慢慢道:“他嫉妒你判定好、工作好,嫉妒你由母亲抚养,从小无忧无虑,更嫉妒你明明这么优秀,有着那么高的社会地位,居然还愿意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任长风握紧拳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迟薪弯了弯嘴角,眼眶却已是微微泛红,“因为嫉妒,他只愿在你面前展现他最好的一面,虽然你毫不在意,但那都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
任长风深吸一口气,“我和他是二十几年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啊!”
第61章
迟薪点头,“对,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他才想站在和你对等的位置上,和你做朋友。”
任长风看着迟薪那张与阮齐有着七分神似的脸,悲恸涌上心头,“我们是朋友是因为我是我,他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对等的?”
迟薪笑笑,“他说你每次和他谈起工作的时候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让他都忍不住跟着骄傲和自豪起来。这样的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懂他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努力吧。”
任长风呆怔了几秒,缓缓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明明只要……”
迟薪依旧笑着,只是眼角带着湿意,“我们都有工作要忙,其实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每次见面他都要把你吹到天上去了,说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治安官,是他最好的朋友。我虽然一直哄着他说是是是,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直到你一直追着他的事不放,还追到我面前来……”他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却温柔而缱绻,“他从来都不知道,每次提到你取得的那些成绩的时候,当他为你感到骄傲的时候,他自己其实也是闪闪发光的。”
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齐喑突然有些难过,这是她追着这个失踪案这么久,第一次为阮齐感到难过。
此时在她心里,阮齐不再只是一个失踪案的主角,一个常住公民减一的数字,一个平淡无奇的名字,一张照片里不起眼的路人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认真完成简单又枯燥的工作的人,一个会嫉妒又无比珍惜自己朋友的人,一个孤独无助却又拼了命想为弟弟讨回公道的人,一个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又无处祭奠的人。
近五年乌亚源那数以万计的失踪人口里,到底有多少像阮齐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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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迟薪进了宾馆,齐喑言简意赅地说迟薪想替阮齐报仇,却苦于没有办法,所以才来求援。
任长风沉默了几秒,“就这些?”
齐喑靠在椅背上,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惫,“你想知道的只有这些。”
任长风的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
韦航窃取了迟薪的画,阮齐为此而死,他死那天的监控是伪造的,有人试图以主动失踪了结这一切,而这个人也差点就成功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无比烦躁,因为这些信息好像都在暗示着什么,但他就是不愿伸手捅破那层隔在他与真相之间的窗户纸,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现在能否面对那个真相。
但齐喑的不愿多说又让任长风心底仿佛有只思春的猫在不停地抓挠,挠着那张他不愿去触碰的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我要知道全部内容,还有,告诉他不要做无谓的冒险。”
齐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道:“等你真正想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任长风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只听齐喑又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辨认姜婉婷的踪迹呢,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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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任长风,齐喑疲惫地推开房门,却在进门的一刹那就被埋伏在门两边的人同时扼住咽喉、控制住身体,一只手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