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得入神的齐喑吓了一跳,“……抱歉,我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发火,对方先道了歉,任长风顿时觉得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便尴尬地整整手里的资料,尽量缓和语气道:“这个案子已经有定论了,不用再看了。”
“你认可这个结论?”
任长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齐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认可这个结论?”
刚开完会本来就有一股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这下任长风气极反笑。他把刚整理好的资料随手一扔,靠坐在会议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认不认可又怎么样?你是在质疑我们做出的结论?”
看惯冷脸的齐喑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感觉,只道:“你认识阮奇。”她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询问或求证的意思。
任长风愣住,“你说什么?”
齐喑进一步说着自己的推论,“你认识阮奇,而且关系不错。你刚才发火不是因为这是今年的第三起失踪案,而是因为失踪的人是阮奇。”
任长风看了她几秒,点点头,双臂抱胸,“来来来,愿闻其详。”
请教的语气,却是戒备的眼神,齐喑只当没看到,“首先,失踪案在整个乌亚源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称不上是罕见,根据统计,去年乌亚源每个区都出现过不同数量的失踪人口,这个数据与往年相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数据稳定,滨佳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你将失态表现归因为上半年滨佳连续出现三起失踪案件,这不符合常理,除非你是今年刚到滨佳入职,但看起来又不像是这种情况。其次,在我刚才看到的那部分讨论中,治安组其他人,还有段所长、陈组长、骆组长,都在平和地讨论证据和可能性,只有任组长你是焦灼超过了平和。在讨论的过程中,听到倾向于刑事案件的观点时你的眼神中就会流露出一丝认同,而听到非刑事案件的观点时你的呼吸就会微微加快。在最后认定为非刑事案件时,其他人的反应是松了口气,而你则是在接受结果的同时又透着隐隐的愤怒。”
任长风哼了一声,“牵强附会。”
齐喑不以为意,继续道:“还有,在做出非刑事案件的结论时,段所长一直关注着你的反应,在散会后还特意来关照你的情绪。”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比其他人更关心这个案子,是一种超出工作范畴的关心,你与失踪的人有关系,我猜至少是认识的程度。段所长知道这件事,但其他人似乎并不清楚。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为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进行三组会审,这根本是段所长为满足你的私人诉求而组的局,虽然结果并不令你满意。”
听完齐喑的论述,任长风不置可否,“这都是你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齐喑等着他的反驳,任长风却不再说话,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
齐喑只得再次求证,“确实都是猜测,但是结论是正确的吧?”
等了大约一分钟,任长风还是不说话,齐喑只当自讨没趣,“不好意思,冒犯了。”说罢,她提起行李要走,却被拦住。
任长风纠结半天,不情不愿地吐出几个字,“你说的……都对。”
齐喑看着他,“所以?”
任长风尴尬地挠挠头,却难掩目光灼灼,“你既然能注意到这些细节,那你也觉得这是行政案件吗?”
齐喑反问他,“你不认可非刑事案件的结论是因为你觉得这个举动不符合阮奇的行为逻辑?”
任长风点头,“对,这种非刑事案件的失踪案都是由福祉所负责,他们工作信息并不公开,但是由于职业原因,我多少也听到一点消息,像这种突然失踪的人往往都会有一点诱因,或者说是动机。但是阮奇身上没有这样的因素存在。”
“这么确定,你和阮奇很熟?”
任长风沉默一会儿才道:“我们从小就认识,阮奇是社会抚养者,我由母亲抚养,但我们住得很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也会经常联系。阮奇他虽然有一点内向,基因判定也不高,但他的心智和情绪都很稳定,工作也很认真负责,我不知道有什么能诱使他失踪的因素存在。他肯定不会自己主动玩失踪的,更不会去自杀什么的,即使有什么事情过不去,他也一定会和我说,而不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直到他的公司报告员工无故旷工时我才知道他已经失踪三天了!”说到最后,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双眼也染上了一抹隐隐的红。
没注意任长风情绪变化,齐喑认真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资料和显示屏上那段监控录像,总结道:“但是你拿不出任何能证明他不是无故失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