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咬定是崔氏约他前往的,崔氏不肯承认,说他含血喷人。
二人争辩不下,情急之中崔氏用刀刺死了被捆绑的吴老六。
出了人命,吴家村的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吴老六的哥哥带着几十个人前来要说法。
他们一口咬定崔氏和吴老六通奸,被发觉后崔氏为求自保便将罪责都推给了吴老六,更是杀了他灭口。
此等淫妇,应当千刀万剐。
崔氏杀了人,难免又怕又慌,又想要自证清白,于是也趁人不备上吊死了。
第二日她丈夫回到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双方各执一词,而当事者又都死了,可谓死无对证。
两家人谁也不肯下葬,务必要争个长短。
在互相讨要说法的时候,两个村子的人几次械斗,虽不至于殴伤人命,仇却是越结越深了。
后来也告到官府,县令不但惩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还多次说教,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少生事端。
可是这些人彼此怀恨,谁也不肯放下,平日里稍有瓜葛便会动起手来。
像这样的事情,官差也不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跟前。
用律法制裁,只会让仇怨越结越大。
说教呢,这些人又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
商水县令申鼎苦着一张脸向郑无疾说道:“不瞒知州大人说,下官因为这件事常常夜里无法安寝。
此地民风彪悍,实难教化。两村动辄几百号人相殴,官差恫吓仍不能止。
还请知州大人千万想想办法,怎生让他们两村安静下来。”
随即便有两个村子的人争相来击鼓鸣冤,知道新官上任,都来讨要说法。
郑无疾自然知道这案子的难处,一难在男女之事,本就难以说清。
究竟是崔氏和吴老六通奸还是吴老六私闯民宅,公允来讲都有可能。
二难在死无对证,崔氏将吴老六杀死,而后又自尽。
可能是出于激愤,也可能是灭口后畏罪。
因此刘吴两村各执一词,都认定是自己的人受了委屈。
第三难在仇怨已深,由两家的仇,变成两族的仇。
崔氏的事仿佛一根引线,牵扯出后面一堆大大小小的恩怨。
申鼎将这难题抛给了郑无疾,其他几位知县也乐得有好戏看。
新官上任三把火,端看郑无疾能不能烧得起来。
“叫那些击鼓鸣冤的人先停手,”郑无疾不急着查案,“等我和几位知县大人吃过了午饭再说。”
几个知县听了面面相觑,心说这一位究竟是草包还是饭桶?
衙门口的鼓敲得震天响,前来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他却将这些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更关心自己吃饭的事。
“这事儿都拖了两年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郑无疾一脸轻松道,“带他们到大槐树下喝喝茶水降降火,等我睡醒了午觉再来审。”
那几个知县一听下巴几乎惊掉了,这不但要吃饭,还要睡觉。
知州大人好会养生啊!
但不管怎么说,郑无疾也是他们的上司。
这几个人总要维持表面的恭敬。
跟着郑无疾去了后堂,饭菜已然都准备好了。
第529章 半月为期
郑无疾带着几个县令吃喝够了,又命人安排这几位休息。
自己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我这是胎里带的毛病,吃了饭就要睡,否则什么事也办不成。”
说着自顾自睡去了。
这几位县令到这里来是面见上官述职的,原本还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至少也要装装样子。
谁想这位新任的知州大人,竟然连装也不装。
“大人可真是性情中人,率直天真得很啊!”申鼎呵呵一笑,反正他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丹城县令朱获也是一脸轻松,他再有半年即将谢职,自然是能不趟浑水就不趟。
在官场上能作壁上观,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而其中阳夏县令胡广为和淮阳县令叶承训,二人私交最好。
一边到衙署后面的客舍去,一边小声交谈道:“知州大人多半是整理头绪去了,这件事两年了都没解决,可见不是容易的。
若是不想出对策来只是升堂审问,怕也不会有结果。”
“这位知州大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只怕外松内紧,实则是个有主意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得谨慎为上。万万麻痹大意不得。”
郑无疾回到卧室,徐春君自然也听说了百姓来告状的事。
“这事非同小可,两族相斗,长则可至百年。”徐春君说,“双方斗狠使气,怨恨只会越结越深。
轻则争吵不下,重则牵涉人命。
且这两个村子都是大村,若不能妥善解决,治下必然久久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