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胃还疼吗?”
“不疼。”
“那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
即使他说没有,姜一柠也还是担心,脑子里高速运转仔细罗列看有没有被自己遗漏的地方。她的愧疚感很大,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她觉得良心不安。
季尘见她凝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姜一柠摇摇头,然后站起来去床头柜倒水。
季尘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就握着杯子放在腿上,打量了姜一柠两秒逗她说,“没事你一副快哭的样子?难道是没抽到两折券生气了?”
姜一柠抬眸看他,见他语气里尽是玩笑,莫名地鼻头一酸。
“不是......”
她突然站起来自顾自地从季尘手里拿走那个杯子,然后去旁边加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管做什么能躲开他的视线就好。
可姜一柠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在季尘眼里都像是被显微镜放大了一样,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她的情绪,就像刚刚,她几乎哽咽的声音刺痛了他。
季尘没给她搪塞过去的机会,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转向自己,喉结慢慢地滚动着而后沉声问道:“是不是不喜欢待在医院?”
姜一柠觉得没人能像他一样做到让眼神凌厉又温柔,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敲击着,似是要将她震碎,这种失控感几乎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下一秒,她就听见季尘说。
“明天不待这了。”
话音刚落,她的情绪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汹涌着。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
姜一柠下意识紧紧抿着唇,拼命地想让自己不太狼狈。
呜咽声哽在喉间密不通风,她的唇颤抖得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
“你别、别这样,都是因为我你才住院的,你哪怕、怪我一下也好。”
季尘听懂了她的意思。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一拳,闷闷的。他神色怔怔地看着她,看她急切地抹眼泪,看她拼命抑制地默声哭泣,冲动就像洪水猛兽将他填满。
握着她的手隐隐发力,犹豫了片刻便再也不管不顾地将人一把扯进怀里。
床陷了进去,世界消了声一般的安静,呜咽声都躲进了那个滚热的胸膛里,再也出不去。姜一柠单膝卧在床上,另一只腿僵硬地点着地,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放松的。
耳边传来一道缱绻的声音:“别哭,我见不得你哭。”
而后,一双手揉上她的头顶。
“还有人在旁边。”姜一柠趴在季尘的肩头,指尖紧张到泛白。
季尘垂着眸下巴抵在姜一柠的头顶,闻言他头也不抬地按下旁边墙壁上的按钮,一道白色的帘子缓缓张开,将他们那张床围成一个私密的领域。
“不哭了?”
“嗯。”
“那以后也不许再哭了。”
“可是会忍不住。”
“那就——只能在我怀里哭。”
姜一柠的身体瘫软下来,全盘接受他。暖光无处扩散只能将这片小小天地照得更亮——
“好。”
-
一清早姜一柠回了一趟家,洗澡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准备再去医院。季尘原本今天就想出院的,无奈硬生生地被他们几个人按下谨遵医嘱。
她走之前是白钧在病房陪着,说是陪其实也就是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姜一柠快速收拾好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司机一直在楼下等她,她忙慌地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此时,包里的电话响了。她关上门才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就接起来了。
“怎么了?”姜一柠耸肩夹着手机,低头在包里翻着剧本看有没有带齐,她想着在医院陪护应该没多少事,季尘身边又医生护士围着,她可以抽空看看。
“今晚几点见啊,我要加班可能晚一点,八点之后才有空。”电话那头程澄问道。
“......”姜一柠愣住,这才想起来。她伸手将手机抽出来换了一边耳朵接听,立马就道歉,“那个什么,对不起啊,我今晚可能不能跟你一块跨年了。”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姜一柠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就听程澄叹了口气道:“说说,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程澄和夏薇是两个性格,一个火山一个冰山,但要说起来姜一柠其实更怕程澄这种。
姜一柠进了电梯,声音变得有些空旷,“就是我今天得在医院陪床,那个谁生病了。”
“那个谁?”
“嗯。”姜一柠含糊其辞道。
程澄“哦”了声,随口道:“你老公病了,你得陪他是吧?”
“大概是这样。”姜一柠有些没底气地说,因为程澄的口气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