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皇帝率领着大臣和亲王们前往金营议和,恰好中了金人的圈套。金军统帅不与他相见,命人抓住他,继续向京城的徽宗要挟。并命令钦宗写降表,设香案,命他们向北方叩拜行臣礼。当时风雪交加,宋钦宗受此凌/辱,大病一场几乎丧命。他献了降表同意割地赔款,金军却不放过他,把他继续扣留在金营做囚犯。”
“金军抓住一位皇帝,还不满足,最终他们进攻并攻破东京了。他们俘虏了两帝两后,并洗劫了整座京城的国库和全部平民的财富后,才撤兵回到北方草原。野史上记载是除了抓住五千名赵宋宗室外,还抓了十多万的宋朝百姓倡优工匠北去。北宋的赵家王朝和全国富贵在此一役中全军覆灭。北宋灭亡。”
侃侃而谈的少女转过一张芙蓉般娇艳的面孔看着元熹帝,乌黑的眼珠里透出一股愤怒和轻蔑之色,对着颤抖的大明皇帝说道:“这就是著名的北宋‘靖康之耻’,是北宋钦宗徽宗两帝灭国亡国的过程。正史上也有简单记载,皇上也读过这些书吧。但是肯定不如我读的野史更详细深刻!我父亲范勉他最痛恨这段历史,每次读起正史来总是愤恨夷寇,悔恨君王不该相信敌寇不该投降和谈,该血战到底才对。但这次清流大臣和太监们全部改变了主意主张和谈。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朱元熹的身体像风中飘零的枯叶,不住地颤抖着。像上刑台的囚徒般快崩溃了。
明前眉目张扬,望着年青皇帝的面孔,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说:“每个人都有着私心吧。怕死、怕丢掉财产、怕家族毁灭,怕失去官职权势等等……我不想去猜度大臣太监们的用心。因为最终决策还是要由皇帝下的。他如果坚要和谈只能和谈。我只想问陛下,如果和谈失败了,你知道亡国之君的下场吗?”
“拖得一时活命,落得了十年拖拉而死!受尽了各种非人的污辱虐待悔恨而死。钦宗被金人押解回北方,被迫头戴毡笠,身穿青布衣,骑着黑马,受尽旅途风霜之苦和金兵侮辱。他时不时地仰天号泣,动辄被小兵们挥鞭喝止。日暮宿营时,金兵命令皇帝和亲王太子们手足并卧,防止他们逃跑,连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了。被掳国君们到达金朝会宁时,金人举行了献俘仪式,命令二帝及后妃、驸马公主和宗室诸王们都穿上金人百姓穿的服装,头缠帕头,身披羊裘,袒露上体,到金朝的宗庙行‘牵羊礼’!金人还为两位皇帝起了侮辱性封号,称徽宗‘昏德公’,称钦宗‘重昏侯’。亡国之君多年后在《在北题壁》里写道‘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无南雁飞。’——目断南天啊,陛下。”
朱元熹脸忽青忽白的,浑身发寒,头昏昏沉沉的快站不住了。他不停地摇头喃喃说:“不,不会的。朕不会落得这番下场的。朕还有大好河山,内地的兵马……大胆,你在吓唬朕!你犯了欺君之罪!”
明前神色冷峻,眼珠漆黑,轻蔑得看着这男人。又狠狠地刺去了一刀,刺破了皇上的梦想:“远水不解近渴。陛下,那些河山兵马都太遥远了,各省布政使也各有私欲,救不得你了。你现在就在虎敕关,外面包围着七万鞑靼军,你的身家性命已经陷入了敌手。陛下以为,那些鞑靼军围困住虎敕关,还来跟笼中鸟谈和谈是为了什么?”
朱元熹像筛糠似的抖着。他的心底早有了计较,却不敢去想。而胆大包天的少女一下子挑开了遮住伤口的遮羞布,把这种血淋淋的现实挑到了表面。他艰涩哽咽着说:“……他们想拖延时间。等着边境的鞑靼大汗的主力鞑靼军进关,彻底抓住我这个皇上。然后用我命令大明投降并占领了整个明朝……”
“是,就是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灭国死法。北宋亦然,如今大明也亦然。皇上圣明。”明前嘴角翘起,难得的真心称赞了朱元熹一句。他虽多疑,但聪明过人。直视现实后就立刻明白了那种虚假希望下的阴谋毒计。
两个人相对而站,站在这个冰冷如雪窟的石屋里,说出这些真实无比的大实话。就像是做一场恐怖的噩梦。明前抬起脸深深地看着皇上,眼里充满了同情。她道:“所以,敌军不可信。我们想出了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虽然冒险还有一半的胜率。趁现在包围虎敕关的敌军还不多,敌国的主力大军还未打进北疆,我们奋力一搏!说不定我们会赢的。皇上也会顺利地脱险回京城。那时候,这个天下还是皇上的!皇上你要好好想想,做好决定啊。”
皇上没有回答明前的话,久久地沉默着,还不时惊恐得左右望望。似乎身边随时会跳出个鞑靼人一刀杀了他似的。他挣扎犹豫了半晌,还是拿不定主意。在冒险而死与和谈后被骗而死之间反复犹豫着。万一……万一和谈成功能被放回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