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心中暗叹。是的,她在这里只是个过客,本身又无急症,好运气得了块号牌,为什么不行个方便呢。就算为父亲和自己积些德吧。明前又温柔地笑了:“这位太太勿急,我是为母亲求方子的,问个方子也很快。如果你家夫人不嫌弃的话,就暂且充当我的亲戚吧。与我一道去问诊。这一千两银子么,不必给我,请夫人捐献给曲仁堂吧,当做替穷苦人求医时垫付的医药费吧。”
妇人一呆,随即大喜,连连作揖道谢,险些给明前跪下。原来这位小姐不缺钱,却还愿意伸出援手帮忙,是个心肠极好又仁义的姑娘。
一会功夫,几名仆妇就抬着一座一字肩的滑杠软轿进来了。与明前一起进入到后院房间里候诊。进房间后,妇人撩开搭着滑杠上的青布,里面平躺着一位穿青衣裙的中年夫人。
明前暗吃了一惊,略略打量了下。这是个衣着普通的四十多岁的夫人,面容温婉柔美,浑身上下很干净素洁,没带任何首饰。全身软瘫地平躺在软床上,坐不起身,一望便知生了重病。她的脸颊深陷,毫无血色,显得久病后很是憔悴。但神情温婉宁静,眉目平和,是位很体面很有气质的夫人。她望着明前,眼神含笑,感激地表达了谢意。
软滑杠进门时颠簸了下,刚一放下软床,夫人就扭身歪斜着呕吐起来。几名仆妇忙上前服侍她,又是服药,又是擦洗,又是翻身换衣的。明前坐得近,也顺便搭了把手,扶着软床拿过桌上的茶水帮她漱口。半晌,她才止住呕吐,换好了衣服停歇下来。重病的夫人喘过这口气,向明前感激地一笑,气若游丝地说:“多谢。”
明前立刻摇摇头,报以微笑。
过了会儿,曲仁堂医馆的年青大夫跑过来叫号:“三十二号的范小姐,轮到你了。快带着你母亲进内堂,莫让曲老先生久等了。”
一时间,明前和那位夫人,还有两家的仆妇下人们都有些尴尬。重病的夫人充满歉意地看看明前,明前略微苦笑了下。算了,这夫人的年纪足够做她的母亲了,她也真的是为母亲求药方子。被认为是她母亲就算是她母亲吧。现在人多事杂,也顾不得解释了。她立即招呼着众人抬着夫人一起进了内堂。
第98章 诊病
曲仁堂的内堂是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四面有窗,凉风习习,房间四周摆放着书橱。整个大屋子用木屏风分为两半,里间是一张检查病人用的高床榻。外间放着几张堆满了行医用具和医案的书案。屋角的火炉上煮着一锅沸腾的驱味药草水。屋角站着两位帮忙的仆人,还有一名伏在书桌上拿纸笔的小童子。
内堂正中央的大圆桌旁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个子高大,鹤发童颜,长长的胡须撒落胸前,穿着一袭宽大的白亚麻袍子,很是洁净洒脱。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古代雅士风范。老人正是曲仁堂的著名老神医曲老先生。老神医抬头望向领进来的两位病人,目光一凝,面色一沉,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睛就盯住了她们。
是女病人求诊,内堂的两名男仆人退下,换上了四名仆妇。明前与重病夫人各带了一名仆妇进堂。
明前忙上前施礼,交了号牌。客气地请重病夫人先看病。曲老神医神色淡然地打量了一下,就挥手命令重病夫人在屏风另一侧解衣检查。他是年过古稀的老者,又是天底下最著名的神医,做这些女病人的祖父、曾祖父也够格了。女病人们也自然不用顾忌什么“授受不亲”的礼仪。解开衣裳请老神医检查。
曲老神医在屏风后仔细地检查了重病夫人好一会儿。从头到脚,从前到后,用眼,手,银针和火艾等物,仔细地按、点、压得检查着那位夫人。重点检查了背部和腰椎等处。半晌,才默不作声地直起身体,撩起铜盆的水洗了下手。
他的面容很严肃,声音也颇为严厉地道:“我记得,十多年前我曾经为夫人诊治过这瘫痪之症,也把方子和结果都告诉了你们。你怎么又来了?”
坐在外间的明前听到了,微吃一惊。
重病的夫人虚弱地答:“是的。我曾经在十几年前来过,后来我还去了其他地方求医。最近觉得病越来越重,所以才厚颜地拐回头打扰神医。”
老神医冷峻地说:“十多年前我就告诉你这瘫痪之症是不可能治好的。你偏不信,到处去寻医问药地想治好,却被拖累得病情越来越重。我今天又替你看了看,还是十多年的诊断。一点没变。”
“引起瘫痪的原因有很多种,一是由内、外各种因素引起的损伤,如瘤子、血脉梗塞等;二是由病毒和外伤引起的;三是由大脑里的疾病引起来的。而你的病是受伤引起的,由外力造成了脊椎错位,引起的全身瘫痪。我当时就诊断你会从腰部以下全部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