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陡然睁大了眼睛,抓紧了崔悯的胳膊。他想干什么?
崔悯回头迈前了一步,拔刀出鞘,一手将刀鞘丢在地上,一手持着雪练的绣春刀直指着梁王。声音暗哑哑的:“请梁王止步!崔悯与外人有要事要谈,请你不要打扰。一会儿崔悯就去请罪。”
梁王笑了。高大身材的黑影子遮住了两人,俊美的脸在月光下冰冷铁青,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忧郁地笑着说:“我果然猜得没错。崔兄你和佳人‘约会黄昏后’,我不该来打扰的。可是我太好奇了,很想见她一面。”
“不必!她是外人不想见殿下,请梁王退后。”崔悯一口坚拒。
小梁王冷森森地一笑,挽起长袖,摘下了腰中悬挂的龙泉宝剑,拔出长剑。一片碧蓝色的如泉水般清洌闪光的剑锋呈现出来,映得他的脸如蓝玉,眼珠子也微蓝,周围亮如蓝火。他阴云覆面道:“如果我一定要见呢!崔悯,你让开,这天底下没有我朱原显不能见的人!”
崔悯回头向明前张口道:“二。”
明前脸色煞白,已经知道崔悯的打算了。他要跟梁王实打实的拼命挡住他!这样会死人的。明前吓得嘴唇直颤,眼睛涌上了一层泪光,紧紧得抓住崔悯的衣裳拼命地摇头。不行,不用拼命啊。如果她被梁王抓住跟男人会面,也就是名誉扫地,被大明朝的贵族阶级驱逐唾弃罢了,她就厚着脸皮退婚算了!大不了隐名埋姓地逃到天涯海角当个野丫头,她能豁出去,也能厚着脸皮活下去。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是个山村野丫头,没有做贵族小姐做王妃的觉悟,就算是做了场丞相小姐的美梦被打回原形了。她不亏。可是,如果崔悯跟藩王翻脸动刀的话,他的身家性命就全完了。他不能以下犯上得跟皇族亲王动刀的!他是大明的朝廷俊彦,前程远大,他不能不按常理出牌啊。
——只不过是同搭公主车队的情份,他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还不了这份人情。明前眼里含着热泪,几乎哭出来了,死命抓住他的胳膊摇着头。别这么干!
崔悯伸手推开她,又迈前一步,长刀直指着梁王:“可是,我不想让人看到的谁也看不到。崔悯失礼了。”
一瞬间,两个人刀剑相对,气氛紧张至极。
梁王手持蓝汪汪的龙泉宝剑,差点失笑了:“你在威胁我?崔悯,我是北疆藩王,这柄龙泉宝剑也是我朱姓开国皇帝赐予我父王的尚方御剑。你能打得赢我吗?”
“打不赢。我从没想过打赢北军大帅。”崔悯冷冷地道:“我只想在临死前让你受点伤!让你知道别欺人太甚,看不该看的东西。不信就来吧!”
这是要以死相拼了。梁王神色大变,手持着御剑停住了动作。他满脸慎重,圆睁双目瞪视着崔悯,急速地判断着他的话是真是假?当他看到那个人全身蓄劲,眼睛如火如荼,放射出了如困兽如猛虎的杀意。猛然明白了他是说真的。
锦衣卫同知的武技想打赢他这位千军万马中磨砺出的北方军大帅不太够,但他拼了命做困兽之争,还能使他身负重伤的。常言道“不与哀兵对阵,不与困兽为敌”,这就是哀兵和困兽。他要跟他拼命了!为了一个不能确定的女人,小梁王狠狠盯了眼他身后的女人。而他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身为北疆藩王,身家性命关系到北疆和大明的局势前途,却不能跟人拼命的。更何况与皇帝的心腹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拼命。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梁王心头微冷,又注目盯了眼藏在阴影里的女人,还是看不清楚她是谁。他拦着路使他走不过去看不清!
呵呵,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与藩王拼命。他的眼光格局也不过如此,本事也就如此……梁王心里冷笑,他这位藩王的命当然比锦衣卫指挥使的命值钱多了,他的尚方宝剑也只斩国主和王者……
梁王稍微泄劲了,慢慢地慎重地收回剑。又恢复成了精明又规矩的小藩王,和蔼客气地微笑:“不看也罢。崔兄别介意……”
突然,他身形飞跃,去势如虹,蓝光暴闪,一剑就直刺向了崔悯!
崔悯大惊,一手推开身后人,一面腾身跃起,扬刀还击。“砰——”,两柄刀剑重重的击在一处,在夜空爆出了眩目的火花,金戈之声大作。两个人也对峙到一处,瞬息间就快捷得交手了两招,随后两人又飞身交错过去,跳离了场中。这场雷霆般的“一击”也结束了。
崔悯跳下地,脸色死灰,手掌微颤,手持的绣春刀已经断碎了碎片,胳膊上也被划破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外袍被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