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辞头垂得更低,碎发将眼睛遮住,下面是泛红的眼睑,发颤的漆黑鸦羽,以及光投在眼下方的小片阴翳。
心刺刺地疼,像是钝刀割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但在流血,一阵一阵的。
林枳栩靠在门板上冷静了一小会儿,平复了一下呼吸。
还好,她及时抽离了出来。
林枳栩调整好微笑台下看节目去了,她倒要看看程姣的表演是多么牛马。
事实证明,想玩弄别人的终究会被打脸。
程姣自己就学艺不精,还搭上个半吊子的陆嘉州,整个表演下来,不说是有多么不协调,但是在难以欣赏,辣眼睛。
没有一点步伐是踩在节奏拍子上的,属于是她跳她的,他谈他的。
“笑死我了,”方早拍着大腿,对于台上这一幕喜闻乐见,”幸好这陆嘉州弃明投暗了,要不然还得来陷害我们家枳栩。“
”我估计程姣现在脸都气绿了,以为自己捡了块宝,没想到是块青铜。“
林枳栩盯着台上有些发愣,周围窸窸窣窣的嬉笑声好像又变成了方才的欢呼声,台上的人变成她和宋京辞。
只不过她成了台下的观众。
内心,是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困住悸动的茧也露了个小口子,快要破茧。
还没等看完,林枳栩觉得烦躁,就提前离席了。
她跟李恒香打完招呼,没跟张叔说,直接打车回霓水湾了。
迎新晚会还没结束,陆嘉州一下台就被”请“去学校厕所了,准确来说,是被迟砚洲拽着过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同样有此想法的沈阅,两人轮番将他揍了一顿。
至于程姣,鉴于她是女生的缘故,只是口头警告了一番。
经此一出,陆嘉州夹起尾巴做人了,反而程姣还对宋京辞抱有一丝喜欢,被无情拒绝后也彻底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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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枳栩和宋京辞的关系又回到了刚开学那会儿,出门上学她会提前,放学回家她会去图书馆待到八九点才回家,彻底避开宋京辞。
两人的轨迹,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
如果不是老李不让她换位置,林枳栩坐都不想跟他坐在一起。
几天后的数学课上,数学老师被班长问的一道题给难住了,那老师戴着个高度眼睛,头发秃的只剩几根毛,说话也慢悠悠的,但讲题还算好的。
他抓耳挠腮,丝毫不顾全班等着他讲题,自顾自地在黑板上算了起来。
算了半天,还没算出个所以然来。
”同学们,你们先自己解,我去问问别的老师。“说着就扔下一班子的人走了。
林枳栩撑着下巴看着这道题,不算超纲,但思路到中间就会断掉,她是一碰到难解的题就会格外专注和兴奋。
她一手转着笔,另一只手放在嘴里啃着。
前几步写得倒是顺畅,黑笔晕开一个黑点后又没思路了。
宋京辞早就解出来了,余下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了。
见林枳栩写不出来,准备帮她讲讲题,“这道题——”
林枳栩扭过身来,故意当没听见,喊了喊斜前方的数学课代表,“徐瑞秋,这题你解出来没有啊。”
“写出来了,可能步骤有点复杂。”说着就试卷传给了她。
林枳栩看了一眼,思路顿开,公式是列得有些繁冗,有些不必要,她删减了一些步骤,将题写了出来。
宋京辞想提醒她还有更简单的解法,可林枳栩跟没听见一样,整个就把他当透明人。
连半分眼神都没留给他,他就这样被忽视了。
宋京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比之前还要疏远他,吃早餐的时候看不见她,回家也看不见她,现在在学校连句话都说不上。
林枳栩又变成了那个人群中炙热发光的人了,他终究是被神女抛下了,连夜扔出来的。
“林枳栩,这道题我不会,你能跟我讲讲嘛?”他讲试卷推到她面前,让她没办法再忽视。
林枳栩只好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道证明题,她勾了勾唇,“你在搞笑吗?我的好哥哥。”
语气又变成刚开始的那般恶劣,甚至更甚。
宋京辞被她的话刺得喉间艰难一滚,但还是不想错失这几天来能搭得上话的好时机,“我不会。”
“……”林枳栩抿了抿唇,倒是没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垂着脑袋讲起了题。
刚讲完,下课铃声就响了,林枳栩松了一口气。
宋京辞想趁着机会问清楚,方早走了过来,张书仰已经绕到走廊,趴在窗前。
“大小姐,下节课体育课,去小卖部买饮料去,我请客。”
“好啊,小仰子,不叫我,看我不坑完你的零花钱,我就不姓方。”方早拽着林枳栩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