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路从白下颌紧绷,目光更显沉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猛一用力,堪堪避开另一侧掷来的手榴弹,最终还是在一次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中驾着吉普撞出了园区外的路障!
身后的枪声与爆炸声很快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仿佛逃出生天,只有一片狼藉的车厢提醒着顾繁星刚刚过去的那短短几十秒里有多惊险。
“咳咳……路从白,你还好吗?!”她拍掉尘土,像个贞子一样从后座底下爬起身,拨开披散在脸上的乱发,紧张地观察着他身上有没有多处的枪伤。她可以躲在座位底下,但路从白却不行。驾驶位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还好,足够送一个路痴回去了。”窗外的斜晖如一缕缕金线在路从白的侧脸上流转不定,他的额发微有凌乱,眉角下是一道新鲜的、极细的血口子,该是被飞溅的碎玻璃茬擦出的痕迹。
这种时候居然还不忘调侃她。顾繁星无语,连续用力使得他右臂上的枪伤还在大量淌血,在白色衬衣晕开大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她盯了几秒,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然后低头想把挎包打开,这才发现上边的金属扣变形后无法弹开。她随即用了蛮力去想把扣子强行拔开,但奈何铁棍那一砸把对错的弹片砸得十分契合,愣是纹丝没动。
顾繁星眉头一皱,随手捡起一块碎玻璃当做刀片,在金属扣与皮革的缝合链接处反复划拉、挑动,用力握着玻璃片边缘的指腹很快被割伤渗出血来。
她咬牙忍着指尖的痛,找了各种刁钻的角度想分开二者,血顺着玻璃片滴落在包上、后座上,心里想着自己今天出门为什么就没穿件纯棉的运动背心呢?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她越想越懊恨,一截车得严实的线终于被她挑起,被尖利的玻璃棱角在上边又来回措了好几下,那线就崩断了。
找到突破口后,顾繁星三下五除二就成功暴力拆卸掉了金属扣,拉开夹层内袋的拉链,略一犹豫,还是将里头的那片卫生巾取了出来,拆开,有些僵硬地攥进掌心。
真没想到为生理期准备的不时之需,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顾繁星心情复杂地重新探身到前座,用命令的语气说:“把右手从方向盘上撤下来。”
路从白飞快用眼角一瞥,见她手里攥着一团棉布之类的玩意,但也没看清,只随口问道:“这什么?”
“少废话。”不合时宜的羞臊让顾繁星原本吓白的脸颊隐约泛出绯红,双手绕过椅背,把卫生巾按在他的伤口处,长度有限,只够缠一圈,希望能起到些止血的作用。
这一下路从白才看清楚那东西,然后似笑非笑地转开目光,直视前方,倒是一派“非礼勿视”的君子作风。
“你挨的那一棍,真的没事?”
顾繁星闻言,手下使劲把“临时绷带”的两头握到一处,和绑辫子似的,用多备的弹性发圈绕了三圈箍牢,嘴里回敬他:“还好,足够给一个伤员包扎了。”
“我问认真的。”路从白一叹,从在枪林弹雨中幸存的内后视镜中打量她的面容。
第五十一章 长梦有尽日-下(6)
“……那棍子直接打中的是挎包,上面金属扣受力变形了,所以我没事,你放心吧。”顾繁星一咬唇,见镜中他双眼光芒依旧透着凌厉的力度,却唇色微白,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时与他较劲太过无理取闹,语气便软了下来。
其实肋下在吸气与用力时还是会隐隐作痛,但她判断绝没有伤筋动骨,至多淤青几日罢了,何必说出来让他担心呢。
“那就好。”
随着路从白微一点头,车厢中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不到半日的遭遇对顾繁星来说本就是毫无心理准备的,此刻不免有些发怔,但她很快发现新的血水再次从他的伤口渗了出来,这种过分简陋的包扎起的作用太小,不由蹙眉道:“你这样不行——我看他们好像没有追来,应该是被乔安娜手下的火力压制住了。不如我来开车吧,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这车也开不了多久了,不用换了。”路从白语气平淡,低眼扫过正飞快下降的剩余油量可达里程数。
顾繁星不解:“什么?”
“这车应该在漏油。”
听了路从白这话,顾繁星忙把身子探出车窗外朝后看去,一条油带赫然。肯定是刚才有人开枪想瞄准车轮未果,却没想到跳弹会歪打正着击破了车底油箱!
想到电影大片里油箱中弹后整车瞬间大爆炸的场面,才干透的冷汗又被一个激灵惊得整个后背都是,顾繁星退回车里,无法理解早就发现了的路从白怎么能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