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路从白不屑地啧了一声,才继续道:“不过这可怜玛ོ丽ོ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消失后父亲去查了才知道,这小子欠下不少赌债。一直找不到人,大概是想办法偷渡到国外继续躲债了。”
对此,杰森倒是颇为理解地一咧嘴:“有时候被赌债逼得狠了,确实是什么都顾不上,先保命再说嘛。”
“确实。那小子是个生手,不像惯偷,所以有的没的胡乱卷了一气,也没偷走多少值钱货。我父亲原本是懒得计较的,只是后来检查时发现一位挚友请他保管的一本笔记也一并不见了。”路从白也跟着提了嘴角,眼底却只有淡漠的笑意,“虽然我父亲嘴里不说,但那位挚友早逝,笔记是唯一的念想,肯定盼着找回来。这几年他身体越来越差,更是总觉得没保管好,心里有愧。所以我这做儿子的就想帮他了却了这个心愿。”
这一段要是让顾繁星在场听见,肯定要感叹一番。论编故事的能力,她和路从白比起来那真是甘拜下风。相比她当初用来忽悠大刘的那套说辞,路从白的这个故事不仅剧情更加曲折完整,人物形象塑造也真实立体,甚至还有主题立意用于引发情感共鸣!
杰森显然也把这故事听进去了,不自觉把嗓门抬高了些:“那本笔记要是和陨石相关,只要在圈里头人手里经传过几次的,那我能打听的线索就多了——”
“当然有关,是一本中国专家的陨石考察笔记。”路从白先是给出肯定的回答,描述了笔记的模样,又大致复述了前几页的内容。
起先杰森还安安静静地听了几句,可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掀眼皮,随即哈哈大笑几声,心情极好地显摆了一句中文:“路先生,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就用在你身上了!”
“没想到你的中文还挺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句话用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路从白故作不解地重新坐正,引他自己往下说。
“偶尔也和中国的买家打交道嘛,学了几句。”杰森摆摆手,嘴上谦虚,眉毛却扬得骄傲,笑说,“你说的那本笔记,我这儿有。”
“哦?这么巧?”
见路从白一脸不信,杰森偏过头对红毛:“把货拿来给路先生瞧瞧。”
“是。”红毛应一句,转进房间里,半分钟后就将一个线圈记事本交到了路从白手里。
“路先生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本笔记。”
杰森抽了口雪茄,半眯着眼观察路从白接过那本子后的神色,先是翻开时的一挑眉,随即脸色一松,露出些许笑意,但合上时又难掩失望。
“怎么?不是这本?”杰森问。
“内容对的上,但可惜这只是影印本。”路从白叹着气摇头,“父亲在意的并不是笔记上的研究成果,而是朋友的亲笔手稿罢了。”
吐出一个烟圈,杰森只“噢”了声,表情被散开的白烟挡住,看不真切。
“你能拿到这影印本,就说明是有人正在用原本不断复制售卖。源头应该并不难查——只要能找到,不管是消息的价钱,还是东西的价钱,都好商量。”路从白见他态度不明,皱紧眉头故意加快语速,让自己稍显急切。
“哎,路先生你误会了,我这不是要坐地起价。”杰森忙放下雪茄,沉吟一声,欲言又止,“我也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原本我知道在谁那儿……”
“既然有消息有门路,那这生意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路从白把手里的影印本搁回茶几上,微微弓起身,小臂前撑,十指交叉,整个姿势都呈现出一种迫切。
“暗市背后的老板,你应该多少也听说过吧?”杰森问。
“伍德沃德。”路从白立刻会意,“你的意思是,原本在他手上。”
杰森笑笑,雪茄在烟灰缸里掸了掸:“他费了点精力和代价才拿到原本,没那么容易出手。否则也不会搞出这些影印本来让我帮他往外销。”
“影印本多少价?”路从白点了点头,问。
“这个数。”杰森把那支雪茄竖到眼前。
路从白毫不犹豫:“我出五倍的价买原本,请你帮我牵个线。无论伍德沃德那边怎么与你合作,我这里佣金另算,绝不亏待。”
“啧,够买块好点儿的石头回去了,撞上运气说不定还能增值。”杰森不置可否。
一道暗光沉在路从白眼底,却依旧难掩锐利:“其实你我都知道,这本笔记里的考察与研究内容并不是什么绝密,买到的人越来越多,只会越来越不值钱。买家不过是觉得或许里头有能些寻找和鉴定陨星的诀窍罢了。而且对其他人来说,原本也不存在任何特殊意义,与其放在手里变成不值钱的纸,倒不如成全了我。我想,暗市的大老板也不会是个死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