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个木盒从屋里出来的大刘正巧听着后半句,只觉后牙又是一酸:“我这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嗯?什么不是时候?”顾繁星不明就里,只催促道,“快拿过来看看啊。”
大刘于是瞅一眼她身边坐着的正主,走上前,打开盒子,里头孤零零只躺着一块不到半个苹果大的陨石。
“多少?”路从白定睛一看,只问了两个字。
“一口价十五万!这块碎片,连带地图就都归您了!”
十五万?就这么个小不点儿?顾繁星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故作镇定地拆下头绳,理了理头发后重新扎好,就像经常听这个数儿似的。
她可时刻把路从白晚饭前给自己上的那一课记着呢。
“您可以上手验验货。”大刘观察着路从白听完价格连眼皮都没掀动半下,身边女人也仿佛司空见惯的模样还在拨弄头发,压根没放心上,便暗喜是遇见阔绰主顾了,忙把捧着盒子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路从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从上衣暗袋里取出一副塑胶手套戴上,这才从盒中取出陨石用放大镜验看。顾繁星瞧不出他在鉴别哪些关窍,只知道他并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壁钟的秒针走过两圈,路从白就将陨石放了回去,将盖一合道:“成交。”
第十章 她置身雾霭(4)
“你运气不错,这是氧化铁含量低的石陨石,否则你以这么简陋的保管方式,东西已经高度氧化了。”他摘下手套的姿势利落又优雅,“地图在哪儿?明早就出发。”
大刘理所当然地将盒子往顾繁星怀里一塞,腾出手指在自个儿的额角一点:“都装在这儿呢。有我带路没问题,免费,不算另外的价钱。”
“我没有用向导的习惯。你只要把地点和线路准确地告诉我就可以。”收好手套,路从白侧首在顾繁星耳边低语,“你先回屋等我。我把地图对上就来。”
“嗯,我知道了……”顾繁星的脸颊微红,声如细蚊。
这里就两间房,靠门近的第一间是大刘的,而他们两个是恋人关系设定,没道理还让路从白分开睡在这个连沙发都没有客厅里。她这么想着,脑子还有些乱,只下意识起身,抱着装有陨星的盒子就往第二间走去。
房门在身后合上前,她听到路从白说要去院外的车里取一部分行李,大刘帮他一起,脚步声跟着远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小桌摆着套茶具,就是土炕,连旁的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大刘不像是会泡茶喝茶的人,这茶具应该是专门给买主准备的,但照上边的落灰程度,大概很久没人用过了。也是,来这儿都是冲着陨石,谁会非要在这山疙瘩里喝口劣茶呢?
“呼……”顾繁星在土炕边坐下,低头注视着腿上的木盒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只觉这小半日的经历比自己过去小半辈子都长见识。就这玩意,盒子没准比里头的陨石还重,整整十五万,路从白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果然是土豪。
她不打算一直抱着这么金贵的盒子,起身将它在桌上放好,然后看向炕头,那里整齐地叠放了好几床被子,但炕只有一个,不宽。意味着,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想肩挨肩躺着,那就必须有一个人在屋里打地铺……
这种土房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她依稀能听到路从白的清冷话音,他向大刘问得很详尽,以便在GPS上定好坐标。她就是个路痴,在这类事上完全帮不上忙。
“好像只能是我打地铺?”顾繁星十分犯愁,路从白肯带上她这个小白来开开眼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可抹不开口让“恩人”打地铺。可她长这么大,虽算不上养尊处优,但睡一宿又硬又冷的地板想想就浑身散架。
“或者厚着脸皮先在炕内侧躺好装睡,腾出一半的空位,默许路从白躺上来?”她又一转念,但随即很快摇着头低声嘟囔,“比较大可能是他嫌弃我吧。他没答应,我默许还显得自作多情——”
她就这么焦虑又纠结地在巴掌大的地方来回踱着步,窗外夜色渐浓,连大黄狗的叫声都没了,静悄悄的,以至于她轻易就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动的轻响。
“都确定好了吗?”顾繁星转身看向进门的路从白,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
他拎着背包进来,反手关上门:“嗯,路线不复杂。你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顾繁星急忙摆手,“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大约是她今晚格外嘴甜,正在低头拉开背包拉链的路从白微讶地抬眼审视她几秒,才从包里取出睡袋,沉声交代:“今晚好好休息,进山以后晏泽给你挑的帐篷再高档,也还是比不过这有地热的土炕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