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就听进见杜长闻轻轻地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就有了明显的动摇。
“进来再说,你想让邻居都来听一听吗?”
事实上所谓的“进来说”也只是关上门站在玄关,夏镜按捺不住地抓住杜长闻的一只手臂,执着地追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样的姿态似乎刺激了杜长闻,后者几乎是用无奈的语气对夏镜说:“话都让你讲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这不是一个问句,更像一个回答。
夏镜感觉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继而就更快地跳起来了。
这晚他似乎一直被某种力量推动着,一点点验证他迟来的想法,越是接近真相,这种力量就越汹涌,他像是讨要一个更明确的答案那样,得寸进尺地凑近了,近得快要贴上脸,执拗地提问:“你否认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又肯承认了?”
他鼓足了勇气做到这一步,而杜长闻毫无避让地凝视了他一秒,挣脱夏镜本就没怎么用力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背上。
这是一个接近拥抱的姿势。
夏镜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因为就连杜长闻近在咫尺的神情也并不平静。
可是杜长闻的话是答非所问的另一个问句:“你说你每天都在犹豫,是在犹豫什么?”
夏镜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我……不想给你带来困扰,这种事情我也有过教训了,天知道别人会怎么传,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现实的话题让杜长闻隐隐皱了下眉,脸上又呈现出夏镜熟悉的固执的神情。
这一瞬间,夏镜意识到那根不可跨越的线又绷紧了拦在杜长闻面前。
继而他就听杜长闻说:“夏镜,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夏镜愣了一下。
然后脑海里就像被人点燃了烟花,轰然炸开了。
他不管不顾凑上去吻住杜长闻,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几乎是撞上去的。
杜长闻让他撞得向后微微一仰,抵在墙壁上,贴在夏镜后背的手像是抖了一下,立刻就收紧了。
时间在这种时刻是无从度量的,亲吻仿佛一碰即碎的幻觉,又仿佛永不逝去的烙印。
两个人克制着分开时,温热的呼吸还交织在一起,夏镜却害冷似的轻微颤抖起来,他垂头埋向杜长闻的肩,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怎么办?”
他感到杜长闻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仿佛是被问住了。
杜长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和刚才亲吻的热情相比,语调显得过于冷静柔和。
“你想怎么办?”
夏镜抬起头看向他:“我不知道。”
说出这句话后,他感觉杜长闻似乎从某种类似醉酒一般的神情中清醒过来,目光如炬,暗藏着光芒与更深的情绪,让他隐约感到了紧张。
这是死局。
他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也知道很多事没有道理可讲,人们只愿意相信宏大抽象的正义,不会关心渺小的真相。
到时候,难道他有本事替他开脱吗?难道他还能冲到每个人面前,苦苦解释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诱导和逼迫,再质问他们凭什么容不下两个普通的相爱的人?
就算他能这么做,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夏镜张了张嘴,言语因为苦涩而几乎变了音:“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杜长闻沉默良久,却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然后,他像与己无关那样轻声提出建议:“那就再等一等,等你看清楚面临的是什么选择,想明白你要的是什么生活,怎么样?”
“等多久?”
“你还是个学生,至少等你毕业。”
夏镜有片刻恍惚,觉得这个提议合理得像一个变相的承诺,只是不明白杜长闻的神情为什么这样严肃,仿佛努力维持着镇静,不愿露出更难看的表情。
“等我毕业,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等你确定自己要什么的时候。”杜长闻回答。
杜长闻没有告诉他,所谓的等,要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他也就自作主张地再次将这个答案理解为承诺。
夏镜笑起来,笑容里夹杂着不容掩饰的不安和快乐:“好。”
杜长闻就也笑了笑,像是被他眼里带着迷恋的光芒蛊惑了,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颈侧,像是要努力说服彼此一般,重复了一遍:“那就再等一等。”
这天过后,气温骤降,顿时就有了年末的气氛。
为数不多的几门课逐渐开始期末考试,而夏镜这届的学生能分出一半精力来应付就算不错了,更重要的是毕设和工作两件大事。天气与忙碌,或多或少给众人心头带来了低压,夏镜在这其中是个特例。
自从确认了杜长闻对自己的心意,他觉得一切都柳暗花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