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闻听到这里才开口:“那你怎么打算?”
“这其实是公司层面的合作了,我就负责牵线搭桥。等我回去上班再约老板”
“如果要做这件事,谁来做?”
“嗯……”夏镜想了想,有点不肯定:“应该就是我们团队最适合。”
杜长闻微微点了下头,捞了几片嫩牛肉分给他,夏镜埋头吃东西的时候,才发觉气氛过分安静,仔细想了想,有点恍然,于是试试探探地又说:“这种事情说是外包,其实对专业度要求更高,一般报酬都很可观,也是让团队海外历练的好机会。”
杜长闻还是淡淡地回答:“嗯,别只顾着说,吃东西。”
夏镜抿了抿唇,干脆直接问:“你没意见?”
杜长闻反问:“我会有什么意见?”
这个场景大概让多年前的某些记忆陡然变得鲜明了,以致于夏镜的脸色一变,但很快忍住了,转而笑了一声,拿出略显刻意的轻快语气:“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万一有人要吃醋呢。”
杜长闻也牵动嘴角,但配合的成分多一些:“都说让你少看电视剧了。”
“那是因为你一点意见也不肯说。”
“你要听我的意见,那就是这事儿做得欠考虑。”杜长闻倒是没有再回避。
一句话说得夏镜挑了挑眉:“哦?”
“和旧领导过从甚密,已经不算聪明。就算这一点是我小人之心,你对这个项目的详细情况毫不了解就跑去牵线搭桥,往后一切顺利还好说,要是有没料到的冲突矛盾,你要担责任不说,夹在中间又要怎么妥善处理?”
夏镜已经不是几年前象牙塔里的学生,听了这通话,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你说的有道理,但风险和机遇并存,太瞻前顾后也不行吧?”
杜长闻倒是不反驳,语调也不紧不慢:“所以我不是不愿意给意见,只是我的处事观念不一定适合你。但你非要想知道的话,这就是我的意见。”
“好,那去新加坡的事儿呢?”夏镜又问:“如果这事儿成了,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你都不知道要去多久,我怎么给意见?”杜长闻的语气还算平静。
这个项目,夏镜原本是有些兴奋的,自觉是个很好的机会,如今被杜长闻浇了冷水,始终还是有些介意。勉强又吃了几口菜,忽然觉得搬家的劳累这会儿才显现出来,连食欲也减淡了,末了终于放下筷子,端着杯子默默喝茶。
杜长闻看了他一眼:“先吃东西,回去再说。”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夏镜连杯子都放下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吃吧,我没胃口。”
刚才的对话里,杜长闻一直是更温和冷静的那个,直到这时他才脸色一凝,随即放下筷子说:“那就走吧。”
到这个地步,低沉的气氛就难以掩饰了。
两个人结完账走出火锅店,正是落日熔金的时候,天边的瑰丽色彩几乎兜不住,经由远处的街道,流淌至眼前的树木与行人身上。晚高峰还没过去,车水马龙,人流如注,是喧嚣但热闹的尘世烟火。
不过这些夏镜都没有心思欣赏,只顾闷着头和杜长闻并行往前走。
这件事和多年前的旧事太像了。
这种熟悉感让夏镜不由自主变得紧张,以致于本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也不敢说——怕一开口,反倒把话说拧了。杜长闻虽然看上去镇静到冷淡的地步,但夏镜知道,他也不是面上看上去那样泰然自若。
于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走完半条街,在路口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他们并肩站得很近,又都微微冷着脸。这幅景象配上两人本就出挑的外貌,多少有些引人侧目,但他们又都没有分开一些的意思。
夏镜盯着街对面的红绿灯沉默不语,直到红灯转绿,他迈开腿就要往前走。
哪知手臂忽然被人猛地一扯。
后退一步还没站稳,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衣角从面前飞速驶过,刮起的凉风直直扑进他睁大的眼里。惊惶未定的几秒内,人的肢体往往僵立,夏镜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本能地看向身旁。
杜长闻还攥着他,另一手护在他身前,眉心拧起,低声呵斥:“看路!”
夏镜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回答:“哦。”
杜长闻没再说什么,放开了手。夏镜这才发觉手臂都被人抓痛了,可见刚才杜长闻用了多大力。这样想着,脚下已经自动追上杜长闻,往街对面走去。
过完红绿灯,夏镜毫无预兆地开了口:“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杜长闻没说话,但显然听见了。
夏镜继续说:“但你说的那些都有道理,越是听上去好的项目,越应该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