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覆到伤口上,再用松紧系带捆上。她最后努力想要将皇子的裤子穿回去,结果发现趁其不备脱裤子简单,穿裤子竟难了起来。
苦恼的小将军惆怅起来,拍了拍皇子:“自己把裤子穿上。药就带了那么点,还是当胭脂膏才能带进来的。明天记得让御医看看。”
她再次对上这支撑起上半身的皇子双眸,发现像在直视深邃井底。能见到水光与月色,只是极凉。再看唇色,白得和脸色也差不多。
她站起身来,大概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体弱的七皇子。母妃恭贵人身份低微,怀七皇子时为了在后宫生存久一些,一度没敢上禀。生七皇子时意外早产,母子两人身体至今不佳。
宫里五岁皇子要上学堂,七皇子常常病弱去不了。
果然瓷娃娃一样,瓷碎人受伤。
圣上孩子太多,上一回听说七皇子不知是什么时候。两年前?三年前?
七岁的容宁很肯定:是小时候的事情。
她问七皇子:“你在干什么?”
面前的病弱小瓷人缓缓开口:“我的锦囊袋在上面。”
容宁仰头看屋檐。
哦,看不太到。
她后退几步,再看屋檐。屋檐上瓦片落下来了好几块,依旧看不到半点锦囊袋踪影。
容宁小跑到就近的廊柱那边,双手抱廊柱往上头爬起来。爬到廊柱顶端再探头看七皇子上方的顶上。残缺的顶端上根本没有什么锦囊。她顺溜滑下,重回到七皇子身边:“没有。”
她很肯定:“你被骗了。”
并支招:“谁骗你,我们去打他!”
第2章
三岁孩童进军营,话刚说得清,跑步快了能摔跤。容宁在诸多侍卫面前是软绵绵的小姑娘,脸颊红扑扑,天天扎着两个小辫子。她常会被他们打趣逗乐。尤其是几个擅长谋略的,秉持着“兵不厌诈”的理,总哄骗她各种事。
头一年她总被骗。第二年她终于明白,不是谁的话都能信。第三年她发现除了她哥的话,谁的话都不能信。
第四年她全然随波逐流,谁骗她,她要么想办法不被骗,要么骗回去,最终演变为斗殴。用兄长的话来说,计谋和武力,必要有一个擅长。结果不管是被骗还是骗人,打完之后她会绞尽脑汁写信给兄长告状。
别人都是实打实拼上来的战绩。她年纪太小,实在打不过。借势坑害这群人也算计谋一种。
总之,少将军容轩心心念念的单纯妹妹,早被军营大染缸染成了小混蛋。哪怕不少人告诉他不少妹妹行径,他也只会用“顽皮”两字来形容容宁。
在秋日宴上准备打人的容宁打量了一下七皇子:“你走不动。”
残兵在战场上,多是等死。杀敌的人没空救人。除非人能熬到战事结束,清扫战场的那批才能将残兵拉回来。此时小伤可治,大伤看命。
七皇子衣衫不整撑起身,从地上强行站起来:“我走得动。”
他声音听起来像容宁见过的文官。是那种听久了适合让人睡觉的低声,并不如武官那样粗声粗气。
她听他说着:“娘说,我的锦囊在上面。落了下面的牙,要将牙丢到屋上去,以后牙长得齐整。我的锦囊里不止有牙,还有别的。我要拿下来。”
容宁不能打七皇子的娘,有点可惜。
她同时困惑起来。
上面绝没有什么锦囊,恭贵人为什么要骗七皇子?没有的东西,怎么找都不会找到。
七皇子走两步踉跄,摇摇晃晃似要再摔倒。这么动作只会让伤口渗血更厉害。要不是运气好,那些个瓷瓦碎片早扎入肉里,不会只是划伤。如此侥幸好恢复的伤口,怎么能不得到好好养的待遇?
容宁拽住七皇子的衣服。
没有腰带的皇子袍顿时斜在了七皇子身上。七皇子衣服歪着,身上带伤,直勾勾盯着容宁。这让容宁烦恼极了:“你确定是这个屋顶?”容宁问七皇子,“你身边的宫人呢?”
七皇子:“秋日宴。”
哪里有皇子身边贴身太监宫女都去秋日宴的?恭贵人去秋日宴了么?去秋日宴怎么不带上自己儿子?逢年过节秀皇子的机会可不多。
后宫人太多,容宁全然想不起默默无闻的恭贵人去没去。她想不通的地方太多,干脆替七皇子想法子:“我背你回去换衣服。你待在屋里候着,我再去秋日宴上替你找人拿锦囊。”
她将背转给七皇子:“你得给我指路。我不知道你住哪个宫里。”
半响没察觉到身上重量,容宁疑惑转过头。
七皇子站在原地没动,一言不发,视线落在上方的屋檐处。病弱和固执原来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容宁改口:“那你这里等着,我去秋日宴替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