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浑然不知道,她和秦少劼之间的事,在这么个木盒的影响下,已经被她娘亲默认有情况。是那种不结婚很难收场的糟糕情况。
曹夫人甚至愁起了这婚事要如何与夫君交代,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找上礼部一起筹办,以及最终嫁妆要不要再多增添一些。事不宜迟,要是晚了,大皇子明年这个时候已经出生了怎么办?
她愁到再去找儿媳妇林芷攸:“芷攸啊!没有你可怎么办!”
被自己嫂嫂坑害的容宁大除夕夜拽着马,手上拿着木盒,实在仓皇不知道放哪里去好。
她干脆冲回永安园,顶着一堆侍卫以为她又要值守的同情眼神,火速把东西藏到偏殿床铺下面。
这样感觉安全一点。宫里人一般没有胆子敢直接搜查她的东西,打扫时也不会如此嚣张。
东西藏好,容宁才晃悠悠出来,等秦少劼吃完除夕晚宴。
晃悠出来半刻钟,她在房间门口站着,犹犹豫豫又将视线转回偏殿:要不,趁着现在没人在,她偷偷看一下里面到底放了点什么东西?
……
除夕晚宴上,皇太后难得出来了一趟。
秦婉儿今天匆匆回来,刚换上公主衣裙,头上珠宝晃动看上去极为华贵。只是才去了山西一趟,她浑身上下看上去的姿态已远不再是先前总是骄纵爱哭的小公主。
好像飒爽锐利了一些,也温和仁善了一些。
揠苗助长都没改变那么大的。
她披着柔软保暖的雪白披风,说话的口吻也和早前不同:“陛下,我这回出去感受深刻。原来布粥那么简单的事情也会有那么多讲究。老百姓的日子和我想象中过得完全不同。”
皇太后皱眉:“这次回来早些成婚……”
皇太后话还没说完,秦婉儿已经能扬起笑脸,面不改色拒绝了:“母后,您要是想成婚改嫁,可以与陛下说,不用操心我。”
皇太妃被这等逆反的话震到手一颤。
秦婉儿态度不变:“这次回来,我想先休息两天。等开年陛下开笔了,我再和陛下商量一些关于救灾的事情。宗室女子那么多,要是全能在救灾上帮上忙,能解决陛下多少心头事。”
皇太后将筷子拍到桌上,矜贵的姿态被破坏殆尽,扭曲凶狠:“秦婉儿——”
前面跳舞的舞姬洋溢着笑靥,耳边动人的乐章一篇接着一篇。宫中除夕宴本该是热闹的晚宴,其余人一个都不敢吭声。
秦少劼面不改色,打断皇太后的话:“知道了。”
他站起身:“吃饱了,母后母妃慢用。朕今晚与容中将约好了看烟火,先去城墙上候着。”
皇帝一走,全盛当然跟着离开。
秦婉儿以前是骄纵不给旁人好脸,现在连亲娘的脸色也不看了。她慢悠悠用帕子压了压唇角:“我也去城墙上了。”
说罢,极其无礼提前离席。
按理来说,皇太妃是该觉得闹心的。但看着皇太后都快被气昏过去了,她是没能忍住,还想多吃口多欣赏一下。
没有人会不喜欢看自己讨厌的人倒霉的样。
宫中除夕宴吃得无趣,秦少劼前往城墙路上,问着身边全盛:“容宁什么时候过来?”
全盛派人去问:“容中将心中挂念陛下,一定会早早赶来。”
秦少劼想想也是。
被认定挂念的容宁,刚被家中木盒打开了新世界。要知道荤话里通常都是脏话,可不带一些优雅细节,更不带一些奇怪技巧和道具。
容宁看得瞠目结舌,看得面上泛红,看得惊叹连连。
最后她突然意识到,她没见识,勤奋天天批折子的秦少劼也没见识。他指不定就会像嫂嫂所说那样,拥有年少的羞耻与欢喜。他会情不自禁的迎上她。
她心头痒痒,抿着唇盖上图册,关上木盒,将东西重新塞回到床底下。
没忍住,木盒里有一条铃铛串,感觉不算太不正经,被她攥了出来揣在怀里。
容宁冷静出门吹了下冬日冷风。
躁动的少女决定先去赴约,去看那漫天的烟火,去见区区离别一会儿却成功让她一想到就心痒的帝王。
陛下脸皮挺厚的。但陛下脸皮厚归厚,还是要脸的。
陛下也会用被子遮住他的身子,不让她看更多。而且上身胆敢穿透的,裤子还是没那么大胆子穿透的。
容宁到达城墙上,看到士兵们挂起的红灯笼下,披着红边玄色斗篷隐隐有些孤寂的年轻帝王,快步上前拱手:“陛下!”
声音响亮,带着欣喜。
秦少劼侧转头望向容宁。
他微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到容宁面前:“新年礼。”
容宁拿到,诧异打开。
里面一颗滚圆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