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路过这边，本想着看你一眼就离开的。”他轻声说道。
陆卿婵接过杯盏，如惊弓之鸟般地说道：“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心弦是紧绷着的，但眼底却有了更多的神采。
柳乂神情微动，缓声说道：“没什么事，真的只是刚巧路过罢了。”
“才刚过五更，”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睡吧。”
陆卿婵起身，将杯盏放到小桌案上，正要回身时柔膝忽然发酸，倒在了柳乂的怀里。
磕碰的那一瞬，两人的唇轻轻地触在了一处。
第六十四章
柳乂身上的暗香冷冽, 但很是淡漠，非得是紧贴在一处才能够闻嗅得清晰。
陆卿婵此刻却觉得那香气极是馥郁。
蔓入鼻间，侵入肺腑, 将她整个人都裹挟在清冷的暗香之中。
既凛冽, 又浓郁。
柳乂下意识地扶住她的纤腰, 陆卿婵的腰身敏感，她的身躯震颤了一下，喉间亦是溢出一声低吟。
她抿了抿唇, 只觉得唇瓣上亦沾染到了那凛冽的暗香。
泛着微甜，有些像荔枝。
“小心些。”柳乂嗓音低哑，声线却仍是平稳的。
他垂眸看了眼陆卿婵的唇, 便收回了目光。
她低声应道：“嗯。”
柳乂表现得克制守礼，但落在她腰间的手却过了片刻才收回。
那双修长白皙, 隐隐带着些薄茧，是很有力量感的一双手。
即便只是轻轻地扶住她，也会带来微痛的感触。
直到柳乂离开后, 陆卿婵仍然能够感受到那阵阵的酥麻, 就像是他的手依旧抚在她的腰间。
出了这样一个岔子，她费了些时间方才又睡过去。
梦里旖旎, 醒来的时候天光破晓, 帷帐之中浸透了春色。
陆卿婵低喘着气，总觉得腰间有些异样。
就像是被男人攥得久了, 有些细微的痛意和别样感觉。
她掀开寝衣, 看了眼腰身，才发觉竟留下了微微的痕印。
她的皮肤白皙, 很容易留痕，但昨日是她先软了膝, 柳乂是好心扶起她，方才扣住她的腰身。
若是因之怨他，也太过无理。
但陆卿婵还是有些烦闷，直到两日后柳乂来接她回府邸，她仍是有些不愿见到他，本能地想要回避。
那日下午，柳乂便到了河南府。
一位节度使往往兼领多个州，掌军政大权，与地方官员的联系相当紧密。
如今柳乂带军平叛，以洛阳为阵地，会和河南尹张逢有许多交集，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他专挑这一日过来，显然是存了些别的心思。
陆卿婵待在内间与人合写一份文书，一直写到了快要黄昏。
隔着屏风，柳乂能够隐约看见她的身形，弱柳扶风，带着轻微的病气，但又偏生极是坚韧。
陆卿婵的声音轻柔，却很有条理，沉稳且令人信服。
满身的才气，认真时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长公主对她的执着。
陆卿婵是很好的女官，更是很好的臣，她柔美温婉，却又坚定不移。
没有君主能够拒绝这样的臣子。
这是柳乂第一次见陆卿婵做事时的样子，尽管隔着屏风，他仍是看得目不转睛。
他就靠坐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沉静地看了许久。
陆卿婵处理完事情，刚刚抱着卷轴走出屏风，便和他对上了视线。
柳乂双腿交叠，手肘撑在扶椅上，静默地注视着她。
他身形高挑，腿也修长，即便是做出稍有些散漫的姿态，也俊美得异常。
见她过来，柳乂的眉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都处理完了吗？”他轻声问道，顺手接过她抱着的卷轴。
后脚跟来的同僚满是震骇地抬头，愣怔地看向柳乂，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陆卿婵也有些微愣。
这场景很像从前下学时，柳乂接住她一道回家。
但现今可是在官署里，身边跟着的还是她的同僚。
“处理完了，使君。”陆卿婵后两个字的咬字稍稍加重，然后抬眸看了柳乂一眼。
他坦然自若，只是从容地说道：“那便好。”
陆卿婵将柳乂手里的卷轴拿走，又带着愠怒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实在说不上是凌厉，反倒因为微红的眼尾，隐隐带着些惊心动魄的绮媚。
她的眼尾怎么又红了？
柳乂在心里暗想，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见到他有些不高兴？
“你先去官舍那边。”陆卿婵小声地说道。
然后她没有再理会柳乂，推开门便走了出去，等到将文书交予张逢的侍从过后，方才回到官舍。
衣物已经被侍女打点好了，柳乂如约等在官舍里，静静地看着她这间狭小的居室，神情竟有些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