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中轰然,耳根都烧得红艳。
这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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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娘的事还是没能瞒过去,陆卿婵回去时,宅邸里已经炸开了锅。
赵崇虽有一妻一妾,却多年未有子嗣,他是侯府的主人,也是有瑰丽未来的郎君,都到现今年纪还未有后,连府里的侍从偶尔也会面露忧愁。
毕竟若是过继来一个远房的子侄,可就麻烦了。
王氏大喜过望,紧忙请了大夫和稳婆过来,还又暗中去上了趟香,打定主意要让王姨娘诞下男胎。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崇怒不可遏,厉声向王姨娘责斥道:“这绝非是我的子嗣!你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也就罢了,还与人珠胎暗结!”
“在郎君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吗?”王姨娘哭得梨花带雨,“雪识的这双手,此生都还未有外男碰过!”
她的眼睛红肿,哭得声嘶力竭。
王氏也皱起眉头,向儿子说道:“雪识整日待在院落里,哪来的机会结识外男?”
赵崇却草木皆兵地说道:“是不是段明朔?”
“他这些天一直在洛阳,不久前也来过一回。”他越推想,越觉得自己推演得正确,“你们是不是那时候背着我厮混在一处的?”
王姨娘嗓子都哭哑了,此刻却突然没了声。
她瞠目结舌地看向赵崇,怎么也没想到她费尽心思怀上他的孩子,他竟会是这个反应!
赵崇愠怒地说道:“现今结出恶果,想叫我来背?哼!你休想!”
“郎君……”王姨娘哀声唤道。
她的身躯纤细,此时更是弱柳扶风,可怜无助,纵是女子见了也要怜惜。
可赵崇只是嘲讽地说道:“是不是段明朔不肯要你?”
“也是,一个嫁予人三年的妇人,还是低贱的侍妾。”他冷声说道,“玩玩也就算了,你不会真以为攀上他就能登天吧?”
王姨娘连眼泪都不记得抹。
她怔怔地看向赵崇,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口口声声说爱她胜逾性命的男人。
只觉得他像个陌生人,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王姨娘发疯地尖声叫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执起床头的瓷瓶,便向赵崇的身上掼去。
陆卿婵正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王姨娘的准头很不稳,那瓷瓶直直地冲着她飞来。
第五十章
陆卿婵没有设防, 好在赵崇反应快了一回,他紧忙挡在陆卿婵的身前。
瓷瓶砸在赵崇的额角,复又碎裂在地上, 素白色的瓷器炸成碎片, 上面还沾染着赵崇的血, 看着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王姨娘掩住唇,惊骇地看向赵崇汩汩流血的额角。
王氏也坐不住了,向王姨娘厉声斥责道:“雪识, 你想做什么!”
王姨娘的眼泪又滚滚地落了下来,她委屈又可怜地说道:“姑母,我、我不是有意的……”
内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所幸大夫就在,急忙为赵崇包扎好了伤处。
陆卿婵冷眼看着, 只低声说道:“若是想要这孩子,那就好好安胎,若是不想要, 那就早些药掉。”
她的声音平直, 轻飘飘的。
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王姨娘的心里止不住地泛起怒意, 这可是她的孩子, 是这侯府未来的主子!
怎么落在陆卿婵的嘴里就跟个花草畜生一般?
但她根本不敢忤逆陆卿婵,眼下赵崇是打定主意不承认这孩子, 她只能靠陆卿婵。
“夫人……”王姨娘满脸戚容, 哀声说道,“妾身敢以性命保证, 这孩子是侯爷的。”
赵崇虚虚地躺在软榻上,眼前不住地冒金星。
听到她这话, 他更是觉得有股火直直地往上冲,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他都多久没有碰到她了!
却不想王姨娘竟倏然撩起衣摆,跪在了陆卿婵跟前。
她流着泪说道:“妾身鬼迷心窍,趁侯爷那日醉酒,起了污秽念头。”
“这三年,侯爷宠妾灭妻,妾身亦是有罪在身。”王姨娘哀哀地哭道,“但这侯府不能没有世子,夫人身子又孱弱,妾身、妾身方才会如此的。”
她似早已打过腹稿,连情绪都演绎得极是真切。
王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等到小郎君降世,妾身绝不会留他在身边。”
她的脸色苍白,看着凄然柔弱,眼睛也哭得红肿,颇有几分哀婉。
能在主母面前做到这一步,的确是有胆识的。
王氏也看向陆卿婵,缓声说道:“卿婵,孩子出生后,雪识不会跟他有半分瓜葛。”
“若是你想的话,我令雪识再嫁也可。”她脸上带着少许笑意,“往后你们小夫妻,过自己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