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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武明明难得起了雅兴,决定晒书。
然而就在其忙忙碌碌之时,忽然地,有下人过来禀告说是长安来信。武明明哦了一声,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武则天写给她的,结果不是,是太平,而且这封信还不是普通的家书而是一封要命的求救信。信上说,驸马薛绍的兄长薛顗参与了琅琊王李冲的谋反事件,如今驸马以及整个薛家全都被牵连进去,薛绍更是被下了昭狱。
昭狱啊,那可是十个人进去,九个人出不来的地方。
太平公主在信上可以说是字字血泪,她与薛绍素来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丈夫身死,然而这一次无论她怎样去求武则天,对方全都狠心拒绝,竟是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女儿成为寡妇,可见心狠之处。
若是没有记错,太平现在还怀着身孕呢!
武明明脸色发白,急的不行,当下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让胡总管备车准备亲自动身前往长安。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太平公主跪在大明宫外的金石青砖上,雨水浇透了她的全身,却浇不透她此时心中的绝望。
“母后!母后!求求您,放过驸马吧!母后,儿臣求求您了,驸马对于谋反一事,一无所知其兄谋划起事时,他甚至还在陪着儿臣弹琴画画,儿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驸马绝无谋反之意,母后素来英明神武,请您明鉴啊!!!”太平的声音及其凄厉,犹如泣血之杜鹃。她生来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不曾像如今这般狼狈过。
然而无用的,无论她此时哭的再可怜,叫的再凄惨,昔日里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就是能够狠下心肠,视她如无物。
太平的脸色苍白若鬼,她的双眼中开始浮现出黑绸般的怨恨之色,娘啊娘,你难道真的想要逼死我吗?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太平泪水横流,满心绝望。
冰凉的雨水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彻骨的寒意冻的她牙齿打颤,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后,她终于撑不住了————
钻心的剧痛从腹部传来,一缕鲜红流出,太平闭着眼睛重重地倒了下去。
武明明快马加鞭,于一日一夜后终于抵达长安,她冲进太平的公主府然而一切还是太迟了,她流产了。“公主冒着大雨跪在大明宫前,苦苦哀求了一日,但天后就是拒而不见。”太平的贴身侍女额头抵在地上,哭着说道:“夫人夫人,现在只有您能够救公主和驸马了。”
我吗?
武明明站在床头看着憔悴不堪,昏迷不醒的外甥女,久久没有说话。
第66章
“太太, 阿娘怎么还不醒?”眉心一点红痣的幼小女童,露出担惊受怕的表情,哭唧唧地如此说道。她叫薛心盈, 是太平公主与薛驸马的长女。
“盈盈别哭。”武明明把孩子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温柔地安慰起来:“你娘只是太累了, 所以才睡着的, 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太太别骗盈盈了。”小女童红着眼睛, 十分伤心地说道:“盈盈知道, 盈盈的弟弟没有了。”
武明明:“………”
“弟弟没有了, 阿爹被抓走了, 娘现在又醒不过来。全家就只剩下盈盈一个了,盈盈……盈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了。”
小女童哭的伤心极了。
武明明见状忙不迭的安慰起来,直说了好多话, 方才让这个小不点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太平一直在昏迷着且高烧不退, 太医说她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天后还是不肯见我吗?”
“是。”
武明明听了这话, 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似乎已经完全预料到这一点般。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日, 下人来报, 说:武承嗣求见。
“叫他进来。”
果然片刻之后,武明明就看见了这位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的御前红人。
“承嗣见过姨母。”
武明明坐在案几后面, 开口问道:“天后叫你来的?”
武承嗣闻言微微笑了下:“姨母果然明朝秋毫。天后知道, 姨母这次突然进京定是为了太平公主之事, 然而薛家叛乱,罪无可恕,天后陛下既要正国法又不想驳了您的面子, 所以干脆便不见罢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也不要来求了。这个事情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