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明眨了眨眼睛,心里面突然千回百转起来。皇帝身体不好,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虚弱, 时不时的就会犯病,就需要休息,然而尽管总是缠绵病榻, 但每一次他都挺过来了……武明明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伤心肯定是不会伤心的,就以他两从前的恩怨,武明明现在没有当场笑出声来就已经算很克制了。
她只是担心姐姐,人生第二次成为寡妇,受到的打击应该也不轻吧。
“阿娘阿娘?”安儿叫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安。
武明明闻言回过神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胡总管,去叫人挂白幡,拿丧服……”
接下来,整个府邸都变得忙碌起来。皇帝死了,是举国同悲之事,于是飞檐下的大红灯笼被换成了白色的冥灯,府里所有人,从主子到奴才全都要着素衣,露悲色。总而言之就是怎么伤心怎么来怎么哀凄怎么整。
府里悲,洛阳悲,整个天下大家都要跟着悲。
长安城.大明宫。
上官婉儿进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大殿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点燃一丝灯火。
“天后。”上官婉儿跪在地上,对着那黑暗中隐约勾勒出的身影说道:“您已经两日两夜滴水不进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黑暗深处没有声音传来,显然对于上官婉儿的劝说,武则天毫不在意。
于是后者便膝行几步,声音越加柔和地说道:“明夫人来信了,用的是军用加急的路线,她很担心您呢。”
终于,这一次,她的话语得到了回应。
“叫她在洛阳好生呆着,不必奔来长安。”
“是。”
“……点灯吧。”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振奋道:“是!”
亲自动手,一盏一盏的点燃宫灯,很快地,大殿内又重新变得温暖光亮起来,而上官婉儿也清楚的看到了武则天,她似是有些消瘦了,两鬓间隐隐的也有了些清晰可见的白发。
“灵堂那边谁在守着?”
“是皇子旦与太平公主。”
“太子呢?”
上官婉儿:“太子……太子守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听说太子妃身体不适,紧急叫了太医。”武则天闻言沉默半晌而后红唇微翘,轻轻的笑了一下,那笑声怎么说呢,反正上官婉儿是重重地打了个哆嗦,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冻结了一般。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李治死去后的半个月,太子李显便正式登基继位,成为了大唐帝国的第四位皇帝陛下。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更不用说是新帝了,李显纵然过去软弱无能,但一朝成为天下至尊,那也是想要威风一二的,然而可惜的是:武则天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满朝文武,皆是武后党羽,他虽贵为皇帝,但前朝却无一人可用,别说什么政令通达了,他说出的话,还不如武则天的一个屁好使。
李显觉得自己很窝囊,于是私下里对母亲便多有抱怨之言,其妻韦氏听了一方面暗示他要继续隐忍,另一方面,则暗示他应该扶持自己的亲信上位。
可李显哪有什么亲信可言呢!
“我的父亲韦玄贞对陛下可是忠心不二的。他又是您的岳父,一定会向着您的。”
李显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怦然心动”了。于是他当即发下诏书,不仅晋韦玄贞为豫州刺史还想把其提拔进中枢来,但是他这样的冒进行为,立刻就遭到了武则天的阻止,母子两个的关系,迅速由表面的“母慈子孝”变得紧绷起来。对此,李显夫妻也不是没有察觉的。但二人认为无论如何李显现在已经正式登基为皇了,武则天就算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像过去那般只手遮天了,所以他需表现的强势些,起码也让那些朝臣们重新掂量一下,自己以后应该选择效忠的人究竟是谁。
朝廷上的明争暗斗,远在洛阳的武明明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在李治去世后的三个月,因其带来的天下同哀之风,终于渐渐消散而去,日子又重新变得安和宁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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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小肥崽照常去裴行俭那里上课,武明明则是去看望了徐婉茵,这个家伙也是命好,成亲之后没多久就迅速怀上了孩子,第二年,就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如今也已经两岁有余了。
武明明逗了一会儿孩子,而后闺蜜两个便坐在一起说话。
言谈间,提及了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徐婉茵表示,天后已经下旨,让狄仁杰进京,任地官侍郎、同平章事了。武明明听了这话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是要拜相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