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姜赫站在她身后的九步阶梯之外,亲眼看着他们那骄傲不可一世的小郡主,此刻在云鸣寺的寺庙门前,恭恭敬敬的叩首跪拜,心里尤感心酸和不舒服。
“您何苦啊!”
何苦要这么的折磨自己呢。
就算是首辅大人在这里,他怕也是不愿郡主这样的受累的。
日头逐渐落下,吹过耳边的风,有些带着独属于烟州城特殊的寒意和微潮。
即使还未入冬,这中秋的风寒沙砾,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冰寒和刺骨的凉意。
尤其是这座布局在深郊烟柳之地的云鸣寺,午后之后,便越发的不见日光的明媚和暖阳了。
尉迟鹭停下了僵硬的步伐,抬起那双疲惫的眼眸,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寺庙,心里逐渐升起了希望。
快了,能清楚的见到寺庙的景象,就代表离山顶不远了。
她轻轻一笑,实在是嘴皮子太干了,她也张不开嘴来,只能咧起这么小小的弧度,来表达自己此刻愉悦的心情。
“小主子——!!”
“小主子,我来了!!”
从山顶之上,突然冲下来的纳兰画浅,打断了她的叩拜动作。
“小主子,您别拜了,那位大人已经请了大夫医治好了。”
医治好了?她猛的抬起头来,身子顿在原地,忘了继续走上去。
“小主子!!”话落瞬间,纳兰画浅也累的不轻,扑通一声,便在她面前瘫坐下来,迫不及待的喘着气。
“哎呦,累死我了……”
“纳兰姑娘这话是何意?”韩晨和姜赫也爬了上来,显然他们也是听见了纳兰画浅说的话的。
纳兰画浅摆了摆手,坐在青石台阶之上,累的都不想说话,两只腿从最上面的山顶跑下来,都快要断了。
“别、别提了……”她慢慢说来,“我进去后,那呆和尚就找了大夫给那位大人医治,现在,那位大人还躺在后面的禅房里面休养呢!”
“倒是我们小主子,听了那什么初一的鬼话,还要在这里三叩九拜,从这里登顶?”
“呵,简直是……简直是笑话!欺人太甚!”
“纳兰姑娘怎么知道了?”姜赫一边疑惑上前,一边大感震惊,“所以首辅大人并没有什么事?”
“不不不,他有事……”
尉迟鹭忽然抬起了眼帘,看向她有几分莫名的压迫,问:“他有何事?”
纳兰画浅正坐着喘气呢,突然就看到自家小主人气场变了,吓得自己的屁股一下子弹了起来,就好像屁股下面的台阶着火了一样。
太恐怖了!
“这、这真没出事……”纳兰画浅不自在的笑了笑,解释道:“他就是一直这样的,时常咳血,时常晕倒,听说是在梧州城那边染的病,落下的根,至今没有除掉罢了。”
“时常咳血,时常晕倒……”尉迟鹭重复着她说的话,眼睛里有几分的失神和迷茫。
所以,他一直都没好,是吗?
那么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养病,而是为了躲她?
“这些都是我刚刚听什么周老和那个叫初一的侍卫说的话,其他的,都是我从呆和尚那里打听来的,他还不想告诉我来着,说什么旁人的事,不要多管,不然麻烦上身,可就不得了了。”
“但我纳兰画浅是那怕事的人吗?我!可以不多管闲事,但是小主人的事,我怎能不管呢?”
“所以我就给一一的套了出来,就是这样。”
晋空大师何等聪明才智的人,岂会被纳兰画浅这么些个小聪明就能套出话来?
不过是他愿意告诉她,更要她来做个中间人,给她尉迟鹭传个话罢了。
她轻声一笑,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明明知道他现在平安,她应该放心了便是。可当她又知道,他为了救她,这几个月,身子骨至始至终都没有好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是复杂多变的。
盛稷啊盛稷,她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他呢。
“郡主——”韩晨站在她的身边,瞧着她的样子有些憔悴,便说道:“我们还是歇上一歇吧。”
“既然此刻首辅大人他相安无事,郡主您更应该保重身子才是。”
“你没听她说吗?”
“什么?”韩晨一愣,有点疑惑她说的话。
尉迟鹭缓了缓已经酸痛僵麻的腿脚,伸手死死的扯紧了自己的芙蓉花刺绣衣摆,冷沉:“他时常咳嗽吐血,所以才会晕倒,他需要大夫,很需要,我现在更应该早点见到他。”
“可是我们来的仓促,我们并未带上太医们一起过来啊。”
“不,不用太医。”
“那——”
她继续向上走去,三叩九拜,像一个虔诚的信徒,重声说道:“我就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