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鹭端起琼液晃荡的窑梅兰杯站起身,妖娆浓艳的火红色朝服加身,衬得眉目间的那一颗美人痣,风华绝代,魅惑勾人,微微上扬而起的朱红唇瓣,露出光洁贝齿,道:“那就多谢皇伯伯了,建平敬皇伯伯一杯,祝我凤鸢国风调雨顺,永姓尉迟!”
众人大惊,连忙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共举瓷杯庆贺道:“祝建平郡主生辰千祥,福运绵长!祝我凤鸢国风调雨顺,永姓尉迟!”
“祝建平郡主生辰千祥,福运绵长!”
“祝我凤鸢国风调雨顺,永姓尉迟!”
……
晚间清风和明,月牙弯翘,夜景星辰闪烁,光影交错。
下了宴席之后,尉迟鹭急匆匆的回了寝宫,怒道:“为何不早一步告诉我?本郡主不是说了,他的事可以提前容禀的吗?废物!”
“奴婢……奴婢知错。”白芍跪下身子去,额头低的不能再低的爬伏在地面上,双肩胆寒的颤了下。
一进宫殿内,满院奴仆皆跪,“见过郡主——”
白术迎了出来,焦急道:“郡主回来了?太医刚来,此刻正在偏殿守着。”
她抬步便往偏殿走,“身子如何了?谁让他随意出去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
“并无大碍,就是有些扯到伤口,渗了些血出来,郡主别担心。”
“呵,麻烦!”
白术不敢接话,随着她进了偏殿,问了太医一些话,得到了和她一样的回复。
尉迟鹭站在床边处,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过身来看他们道:“放他出去的人,各打二十大板,逐出芙源殿!”
“郡主?!”一群人同时跪了下来,大颤。
“姜赫!”
“卑职在——”
“拖下去,杖打三十!”
“是——”侍卫姜赫微一抬手,就见偏殿外冲出来一群的侍卫,上前拖着他们便出了内殿。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郡主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郡主,郡主!!”
她冷漠的嗤笑一声,“本郡主的规矩如此,谁若再犯,加倍惩处!”
众人应声,“是——”
身后海南黄花梨罗汉床榻上,金色丝锦勾勒的蚕丝被下,男子那立体隽秀的面容轻动,茶棕色的瞳眸缓缓的睁开,直直的盯着头顶那镌刻虎林花纹的围帐方向,泛着细细碎碎的清冷。
第4章 命该如此 后生福分
内殿
众人一一退下。
尉迟鹭转过身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道:“醒了?还不拜见本郡主?”
他松了下被褥里蜷握的手,拖着满身是伤的躯壳爬了起来,跪坐在床沿之上,低下细白高洁的额头,沙哑出声:“奴……见过郡主。”
她嗤笑道:“怎么,本郡主给你安排侍卫长的身份不好?”
他头俯的更低了,“奴不敢。”
“不敢?不敢你擅自离宫,跑到本郡主的辰宴上去?本郡主看你是敢的很!”
他俯下额头,眉目颤动,犹如夏季拂开的白莲,优雅而高贵,不容尘世污染亵渎。
她不喜看他这般瘦弱的样子,狠狠的扭过头去,道:“本郡主是答应要给你安排内阁首辅大人的位置,但是为了服众,为了外祖父更好的退位,你必须给我现在就振作起来,从最下层做起。”
“本郡主要你,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让所有人服众,跟随你,最后,听命于本郡主!”
她原先想在晚上的生辰宴上提议外祖父退位,盛稷登位,但是见皇伯伯迟疑的神色,她暂缓了一步,选了最低位分的侍卫长。
打算先打消皇伯伯对他的顾忌,再让他上位的谋算。
说来也是,皇伯伯那样一个谨慎深沉,城府极深的人,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罪臣之子攀上高位?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太心急了些。
他缓慢的抬起眼眸,重复着她晚间在辰宴上所说的话,略带低哑之声道:“可是先前的侍卫长被刺客刺死了。”
她猛然的回过头来,凝视着他那秀气好看的眉眼,低冷:“你这是怕了?”
“奴……不敢。”他又垂下了眼眸,却没有俯下头去。
是不敢,而不是不怕。
尉迟鹭蓦然的低下身子,捏着他的下颚抬起他的视线,冰冷而高贵的面容紧紧的对上他,森寒道:“若是你不幸被刺客刺死了,那就是你命该如此!”
他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燕眸泛着细微的冷凉,却又在转瞬之间消失。
“若是你有幸活了下来,那就是你后生的福分!”
她犹如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很快的收回了手,拿起玉白梅花刺绣的帕子出来,擦拭着自己根根纤指,含着满满的薄凉道:“至于你选还是不选,盛稷,你已别无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