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点燃了好闻而清淡的芙蓉香,那比白檀香还要温和幽静上几分的香味,似乎更容易让人的情绪感到放松,心神得到安定,微微去除了些浮躁之意后,也降下去了一些怒气。
杉木雕花窗格处,传来细微可见的冷风,吹着那人的身形与发丝跟着舞动。
他听到了踹门声音,却也不见回头,只顾着吹这面前的冷风,好像在极力压制着胸膛的怒火一般。
尉迟鹭见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越发冷寒出声道:“你竟敢欺骗本郡主?”
盛稷低下头去,背对着她轻笑出声,“下属何曾欺骗过郡主?”
“没有欺骗,你怎的不去杀了那鬼钰,替本郡主报仇?!却躲在这儿,还慌称建造地宫?!你建的又是什么地宫?奉了谁的命令?!”
“郡主说笑了……”他轻扯着嘴皮子,有些许的嘲讽之意,“下属不去杀了南宫公子,也是在保下属自个儿的命!”
“郡主不是说了,就算杀了他,折了一个盛稷又何妨?”
她视线冷然的射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撰起,咬了咬牙,“你竟敢……偷听本郡主说话?那你为何方才不出现?!”
“下属不是让苏瞒与初一带人去协助郡主吗?”他转过身子来,眸光略带晦涩的瞧着她,心境却有些受伤的凉薄,低声一嗤道:“下属去建造外营屯购粮草的地宫,此事下属已经上报于陛下,陛下也已准允。”
“用的银票也正是建平郡主您赏赐给外营的十万两。那日过后,崇郡王也派人送来了五十万两银子,说是用来改善外营将士们生活的。”
“晟王殿下当日回去后,也约见了总督大人,商谈了外营将士们的伙食问题,提出了几条改善之策。”
“恒世子的母亲高阳夫人进宫面见太后之时,也说了一些关乎于外营的事情,陛下也随之知晓。”
“因而下属写了奏折上报,陛下很快的就批准了此事。”
“下属想着在离开外营之前,便将这粮草地宫给建好,也算是下属送给外营所有弟兄们的礼了。”
“所以,这不是欺骗。”
只不过是他当时气的想要离开,随便说的一个理由罢了。
虽然不知她为何如此盛怒,但是他在刚要离开的瞬间,又强行压住了自己心里的怒火,跑来这厢房内,吹着冷风,闻着淡香,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想着等自己的情绪好些了,再去面见郡主,替郡主效力。
却不知,她心里怒意直烧,随之急忙的追了出来,让他有些许的不明和意外。
呵,这倒是一场天大的乌龙了。
尉迟鹭勾起嫣红的唇瓣,有些讥讽,有些森寒,怒笑道:“你倒真是个好校尉啊!”
还替他们如此着想?建设地宫,屯购粮草?用的还是他们皇家捐赠的银两?
他盛稷未出一份力,却白得了这六十万两银子。不仅在贵人们的面前露了脸,得了好名声,还在陛下面前留了印象,赢了所有外营将士们的心。
好计谋啊!
啧,这还真是,此地宫非彼地宫啊!差点让她以为,他心里那肮脏的执拗还没有退去。
盛稷弯下身子去,向她行了一礼,心里不吐不快道:“下属知道下属此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与贵人们恕罪。”
“但下属也是为了所有外营的将士们好,下属不想见他们为了一斗米,一盘肉而争吵起来。这不应是我凤鸢国骁勇善战的将士们该做的事,而是那后院里争风吃醋的女子所为。”
“你说什么?!”这后半句话直戳尉迟鹭心尖上,让她的神色看起来越发的森冷,“你说谁是那争风吃醋的人?嗯?”
“下属说的是女子,未曾说过郡主。”
“本郡主不是女子?”
“郡主不是这般的女子。”
“那本郡主是什么样的女子,你倒是好生与本郡主说说看!”
他颇有些无奈的抬头,因着她这一番不依不饶的话而有些心累,说道:“郡主自是高洁之人,不屑做出这争抢之事来,可外营的将士们每日劳累不堪,若是吃的还不饱,那又何谈为郡主效力?为皇家效命?为我凤鸢国征战疆场?”
“你倒是会说。”她冷冷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眸光怒意不减,冷意更甚,“但本郡主与你争论的可不是这外营一事,更不是地宫一事。”
“那郡主所为何?”
“本郡主要知道,你就因着本郡主的一句话,你就敢抛下本郡主不管?私自跑到这儿躲着?!”
盛稷捏紧了手,抬头看向她,隐隐在克制不平的愤怒,冷声:“那照郡主的意思,就是下属何该被你利用,何该被你折损放弃吗?是不是下属死了,郡主您还觉着无所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