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尉迟鹭还去了寿康宫看望太后,谁知道最后又遇上了那向北王蒲严寒,说他的坏话还被他听了去,以至于最后气的回了宫,都没有去看望尉迟箐。
现在距太后这月月初离宫,前前后后已有六、七日过去了,今日刚好是第八天。
尉迟鹭也跟着高兴了起来,皇祖母回来了?那她得去见见,她要知道皇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结果唇角边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就以极快的速度隐了下去。
万公公哭丧着说:“还有四公主也陪着太后回来了。”
白术、白芍惊愕的看了过来,“四公主?!”
她们又迅速的抬起头,去看郡主的神情,果然,一下子就变了脸,神色极为的冷淡。
这算是宫里的禁忌了。
当初玉园大师进宫选徒之时,本来看上的人选是建平郡主。大师说郡主她面相极佳,乃是玉面菩萨的脸,心肠又好,具有慈悲的心怀,若是选做他的关门弟子,日后定可庇佑皇室,普渡众生。
可是郡主当时才五岁的年纪,严格来说,才是个四岁半的奶娃娃,谁愿意舍得她去永祚寺做尼姑子受苦呢?
当时广平王与广平王妃尽皆在世,他们是百般不愿自家的娇娇儿剃度的,便日日夜夜的跪在太后与陛下的殿门前,一声又一声的哀求着。
太后怜悯自家嫡长子只有建平这么一个乖乖女,又宠建平入骨,自然是特意去找了皇帝与玉园大师协商,最后定了皇家的四公主——尉迟柔。
从那之后,众人就知道宫里宫外变了天,公主与郡主的身份也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颠倒。
本生性纯善,软软糯糯的建平郡主,脾性大变,乖张顽劣,恣意妄为,不把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因为小小的尉迟鹭知道,她要是再对人好,别人就会把她送走,离开她的父王与母妃,让她再也见不到他们,所以,她要变坏,变强,变的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她。
而本和善温柔,娴静坚韧的四公主,一夕之间,在得知自己要离开皇宫,离开父皇与皇祖母的身边后,变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甚至有些厌世,有些痛恨周遭的所有人。
自然,最为痛恨的怕就是让她顶了身份出宫的尉迟鹭,以及推导这一切结局的太后。
于是……
万公公咬牙切齿道:“这四公主当时离宫时,还手持刀刃说要划伤郡主您的玉面,以报此仇。要不是有王孙贵族当时正从千秋亭经过,郡主您就要被她给伤着了。”
白术也有些心惊的低下头,喃喃自语,“是啊,当时……那位小公子好像还被刀刃划伤了手筋,不知道手臂有没有被废掉?”
白芍按捺不住,急声道:“怎么办啊郡主,她现在回来肯定也是不安好心的。”
尉迟鹭垂下了芙蓉面,冷白的额间一抹美人痣,寡淡而清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勾人之态,而不自知,红唇薄凉轻嗤:“她恨我,本郡主又何尝不恨她?”
“若她当初不以利刃相逼,或许本郡主还会生生世世记着她的好,想着等父王谋了功名后,再将她给带回来,可现如今……”
“呵,变了心的人,可是什么东西都打动不回来的。”
万公公跟着点头,问道:“那、那郡主,我、我们还要出去迎接吗?”
“去,怎么不去?”她抬起玉面来,轻声一笑,“本郡主要是不去了,岂不是对不起她这般回宫的架势?”
白芍、白术围了上来,“那奴婢们伺候郡主梳洗。”
她拒绝了,“不必,怎么病重怎么来,本郡主现今,身上还是带着伤的。”
就算一个多月过去了,额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背上的伤口差不多已经痊愈了,可那又如何?
太后携着四公主回宫,皇伯伯与百官必定会出来相迎,百姓们也会感念尉迟柔的恩德,夹道欢呼,场面定然是极为热闹的。
这时,诸人必定都光鲜亮丽,仪表姿态端庄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皇家丢脸,不给自身抹黑。
而她,尉迟鹭,做为一个病秧子郡主出场,打破一切宫里宫外对她那嚣张姿态,狂傲放肆的传言,一定好玩极了。
她预料的不假,甫一出芙源殿,就能听到宫外那热切的欢呼声,行礼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叩见太后万安——”
“太后万福金安。”
“叩见四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天佑公主,公主万安。”
“天佑凤鸳,陛下万安。”
“四公主为皇室祈福,为凤鸢国的千千万万个民众祈福,佛祖一定会保佑公主,顺遂平安,福运绵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