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刀说道:“哥哥,我看你旁的事情都不必在意,还是回家问问嫂子吧,嫂子要是同意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个臭丫头,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问,来,咱们先把这点酒喝完!”黎小鑫招呼道。
又喝了两杯,黎小鑫对妹妹和妹夫说道:“要是不想继续住,这宅子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十一月才到时间,就算我回乡了没法及时来省城,也会托人将宅子退租的事情处理好。若妹夫真中了举人,那这宅子的东家怕不是又要高兴地到处吹嘘他家这宅子的风水顺便涨涨价!……”说罢黎小鑫呵呵直笑。
黎小刀也陪哥哥笑笑,又聊了一会儿,哥哥便起身告辞回了隔壁。
哥哥回去后黎小刀一边收拾桌上的盘子一边想心事。
李管事的消息不知道九月什么时候来,虽说相公现在安全了,但相公家到底是怎么得罪的扶国亲王府,还有相公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这些都还不得而知。
哎,考完试的快乐世界真短暂,一下就被痛苦的现实拽了回来。
正想着呢,黎小刀突然发现手里端着的碟子和碗被相公接了过去,她有些懵懵的,抬起头来看看相公。
“娘子端着碟碗在厨房门口站了许久,我将沐浴的水都打好了回来一看你还站在这里”,裴芝奇一边将碟子端进厨房放进盆里准备清洗,一边微笑道:“娘子在想何事?”
黎小刀也进了厨房,一边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水倒进洗碗的盆里一边嘟囔道:“就是觉得憋屈,好人没好报,心里头不甘。”
裴芝奇看着娘子委屈极了的样子,抬起手,学了娘子上次对自己做的事——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刮,然后笑道:“傻娘子,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相公这句话也没能排解黎小刀的郁闷,她抬起头勉强地冲相公笑笑,然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娘子还无法释怀,裴芝奇一边刷碟子一边说道:“娘子还记得安州州衙里的师爷沈如谦吗?”
黎小刀将相公刷好的碟子放进清水里再洗一遍,然后用干净的布擦拭水渍,接着将碟子一个个整齐地摞起来。
听到相公的问话,她点点头答道:“当然记得。”
裴芝奇微笑道:“沈师爷同我泡茶时和我聊过他的故事,娘子要不要听听。”
第181章 一个长长的故事
“好”,黎小刀答道。
两人将厨房里的活收拾完,然后在院里摆了两个凳子,又燃着一根香熏熏蚊虫,还一人拿着一个蒲扇,扇风纳凉,赏月谈心。
黎小刀半躺在椅子上,仰望天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天是十七了。
“相公,开始讲故事吧”,黎小刀转头朝相公微笑道。
“嗯”,裴芝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朝娘子缓缓道来:“师爷沈如谦和安州牧晁财旺两人乃是同乡,从小便在同一所私塾读书,但家境却大有差别。沈如谦小时候读的私塾是晁家所办,只因他的父母在晁家租田耕种,晁家赏光给他借读而已。
后来沈如谦和晁财旺两人同一年考上秀才。那时的沈如谦不过年近二十,意气风发,他觉得自己的文章考个举人不在话下,只因当时所有的老师同窗都夸赞他的文章全院第一,无人可堪媲美,而晁财旺大家纷纷笑他是买来的秀才身份,文章狗屁不通,虽然平时大家都敬畏着他,但没有人真把他的文章放在眼里,最多有些势利之人喜欢与他结交罢了。
但是第一次乡试结束,沈如谦却落榜了,而晁财旺竟然被取中。那时大家纷纷安慰沈如谦,说这一年只是意外,世道不公,晁家有钱有势定用了见不得人的办法,云云,他也相信定是如此,于是准备再等三年。而此时的晁财旺已经在准备第二年的会试了。
第一次乡试之后的第二年,同窗之间传言晁财旺在京城会试竟取中二甲,得了进士出身,从此走入官途。
大家一阵唏嘘,沈如谦却心中坚定,在家一边帮父母务农一边读书,坚信自己下次一定可以在乡试中取中上榜。
然而三年过去,第二次乡试依然落选了。
沈如谦家中贫寒,笔墨纸砚又贵得紧,即使每月官府有一点补贴,还有学田,但日子仍然紧紧巴巴,但他咬牙坚持,不信自己有真才实学,竟会连续两次名落孙山。他也虚心向老师同窗请教,大家都给了他很多有用的建议,并纷纷表示不明白他这样的文章为何会落选。
也有人曾暗中提示过他,要多方走动走动,可沈如谦家中这般贫寒,种田除去税粮一年到头剩不下多少余粮,只够温饱,官府补贴的一点点银子也都用来买书购纸,根本拿不出钱来走动。